宁冷之听着宁志诚故意疏远的话,心里一噎,似是除了每回讨要生活费医药费之外,宁志诚从来都不会用关切的语气和她说话。
宁冷之眼神黝暗了下,随即才开口回道:“嗯,刚刚发工资了,已经把钱汇给你的银行卡了,你记得去查收。”
“是吗?”
听到宁冷之寄钱回去,宁志诚音调一扬,随后又有似乎意识到他反应太大,故意咳嗽了起来。
宁冷之听着那头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心里有些难受,宁志诚的身体一直不好,或许是常年久病的原因,他的脾气才会变得十分古怪。
“爸,你注意身体,我先挂了。”
不忍心再听下去,宁冷之匆忙挂断了电话,抬起手摁了摁眼角,擦去了一点点湿意。
突兀的刹车声传来,宁冷之这才惊觉她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间,而红绿灯显示的却是红色灯。
脸色被吓得煞白,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距离她只有一米距离的车头前。
“妈的,还要不要命了啊!”
从车窗探出一个面目凶恶的男人,朝着她破口大骂。
宁冷之有些惭愧地欠了欠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还不赶紧滚开,老子赶时间呢你知不知道!”
男人骂骂咧咧,宁冷之有些难堪,刚想往一旁的人行道走去,就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嘶……”
宁冷之揉了揉撞疼地额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马路一旁。
“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宁冷之猛地一抬头,就落进了一双仿若深潭的眸子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
宁冷之惊讶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头朝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季陌尘问道。
难得地见他勾起了唇角,宁冷之却感受不到季陌尘的半点笑意,反而只觉得周边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季陌尘冷笑了一声,看着宁冷之的视线里多了一分鄙夷,“我真是佩服你,平时做事不带脑子也就罢了,走路竟然也可以横冲直撞走到路中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嗯?”
男人一大串的冷嘲热讽,狠狠地砸到了宁冷之的脑袋上。
宁冷之有些无辜地撇了撇嘴,甚是委屈地小声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季陌尘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又是一声冷哼。
旋即,大掌一扣,径直地拉着宁冷之走到了他停在路旁的车子,拉开车门,粗鲁地将人塞了进去。
宁冷之整个人栽倒在后车座上,等到她爬起来之时,季陌尘已经发动了车子引擎,把控着方向盘平稳地驾驶着车子。
宁冷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泄气地坐回了座椅上。
让宁冷之松了一口气的是,季陌尘径直地把车开到了她的住处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
迟疑了片刻,宁冷之还是对着前座上的季陌尘说道。
车子平稳地停靠在了路旁,季陌尘侧过头看了眼车窗外,淡声突出两个字,“下车。”
“哦……”
宁冷之对季陌尘冷漠的态度已经习惯了,在他下达逐客令之后,她毫不拖泥带水的拿起自己的东西退开车门下了车。
只是……在看到季陌尘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宁冷之懵了。
“怎么?送你回来,连请我上去喝口茶的诚意都没有?”季陌尘沉着脸讥讽道。
“有有有,当然有了,不过我的房子……可能有点乱,我想你最好……”
“废话少说。”
季陌尘冷暼了她一眼,率先走进了楼道。
宁冷之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男人,有些不安地抓了抓头发,上次光是站在门口,就被季陌尘嫌弃得要死,这次他走进去还不得……
宁冷之仰头长叹了一声……
“宁冷之,你打算在下面站到什么时候。”
上空突然传来季陌尘的嗓音,宁冷之睁开眼看到已经站到楼上阳台边的季陌尘,慌忙应道:“来了来了,我这就上去。”
一口气跑到自己居住的楼层数,宁冷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急忙拿出钥匙,开了门锁。
“季总……请进。”
宁冷之站在门边,忐忑不安的看着季陌尘走进了门内。
“请坐,我去泡茶。”
宁冷之见季陌尘转着黑眸四下打量,窘迫得恨不得挖个洞把头埋起来。
由于常年要支付家里的费用,导致她根本没有存款,自然只能屈居在这种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房子里。
曾经江泰和也提议要过来坐坐,但都被宁冷之拒绝了,一来他们平时在公司就能见面,二来……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辛酸的一面。
她不想要别人的同情怜悯,更不想要那些异样的眼光,她虽然来自小地方,但她同样有自尊心。
季陌尘在狭小的屋子逛了一圈,闷哼了一声。
宁冷之拿着茶叶罐子的手因为他的闷哼声一抖,茶叶就不一不小心倒多了。
“你身为一个中型企业公司的部门经理,不至于拮据到要在这种地方生活吧?”
季陌尘缓缓坐在了狭窄的沙发上,看着宁冷之僵直的背影冷声问道。
宁冷之背对着他咬了咬唇,顿了顿,才继续摆弄着身前的茶壶。
将泡好的茶端到茶几上,宁冷之一边将茶杯放到季陌尘身前,一边苦笑着低下了眉眼,“那也没办法的事啊,谁让我开销大呢。”
季陌尘闻言,双眸沉了沉,“开销大?”
她能有什么开销?像其他女人一样买奢侈衣服奢侈皮包?
季陌尘下意识地否定了,自从他接管立忆以来,只要有见到宁冷之,她身上永远都是那几样套装,老土得掉渣,也就因为她的长相该说得过去,所以才没到达他无法容忍的地步。这样一来,她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开销大的理由。
但是曾经在酒吧以及餐厅遇到过她,季陌尘又觉得她似乎真的很需要钱……
到了喉间的话终是没有问出口,季陌尘拿起茶杯将苦涩的茶水灌下了喉间,重重地将杯子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