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闻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休息了一上午,身体基本上已经全部恢复了,不准备再住院了。
他看着夏安安那张阳光灿烂的小脸,觉得心情也十分不错。自己身上那种令他厌恶的懦弱的疾病,似乎也就不再那么恼人了。
“好啊,我正好也饿了呢,安安你想吃什么,我陪你一起吃。”
夏安安嘿嘿一笑,翻动着眼珠开始搜寻脑子里储存的那些菜名来。
“肠衣排骨!柠檬虾!蜜汁烤鸡!炸茄盒!烤玉米!鸡蛋面……”夏安安一个个报了起来。
方闻一脸温和的笑,看着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而美好。
这个时候,方闻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摁了接听键。
“大哥!董事长要见你!我们之前强行让王总转移给我们股份的事情,想必他已经得到消息了……”
方闻的原本满面春风的脸登时拉了下来:“慌什么!跟我这么多年,还是沉不住气!”方闻一边呵斥,看了夏安安一眼,下了床,踱步到窗边。
夏安安注意到方闻的情绪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艳阳高照直接下起了冰雹,有些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是看着他站在窗边的背影,开始觉得这个方闻跟陆楚言其实某个地方还是挺像的,血浓于水这句话真的不骗人。
方闻一手罩住手机,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
“大哥,他找人带话说要马上见到你。还说具体你什么时候去见他,就看你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董事长……大哥,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我怕……”
方闻沉声说:“我既然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怕什么?听我指挥就行!”
方闻挂了电话,在窗前沉吟了片刻。回转身看着正在发呆的夏安安,有些舍不得,可还是开口道:“安安,对不起啊,我突然有点急事,不能跟你一起吃午饭了。”
夏安安肚子立刻唱起空城计表示反抗:“我刚刚听到,你要去见什么董事长?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啊,刚刚那个人说话声音实在有些大……你的董事长,不就是陆楚言吗?他知道你在医院啊,而且……他没有要见你啊?”
方闻是龙域人事部的职员,龙域又是陆氏集团底下的公司,那么董事长,自然而然就是陆楚言了啊。
方闻微微笑了一下,掩饰自己脸上的情绪:“安安,你听错了……我是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不是陆楚言。”
“你这才刚刚出院,就要工作,实在太辛苦了……”夏安安叹了口气:“最主要的是,我一个人去吃饭,点太多菜的话会被人笑话的!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夏安安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方闻失笑:“安安,你知道的,我方闻巴不得一日三顿,天天都跟你一起吃饭……”
“好了好了!我饿死了,我自己去吃了!你爱干嘛干嘛吧!”夏安安赶紧站起身来,打断方闻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脸红心跳接受不了的甜言蜜语。
“我等下去的时候会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就不用操心了。等会你自己收拾好,去见那个重要人物就行了,够意思吧?”夏安安眨眼间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回过头来嘱咐道。
方闻冲她一笑,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留着板寸头身体健硕的年轻男人就找来了病房,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大哥,这是您的衣服。我还是觉得,我们可以缓一缓再……”
方闻拿过衣服,一件一件地开始换,有些不耐烦:“缓一缓?你以为安昌铭那个老狐狸会让我们缓一缓?”
年轻男人紧锁着眉头,提起那个让人胆寒的传奇董事长,他也是没有多少的把握。
没错,方闻的BOSS,他的靠山,也就是他的董事长,正是那个还在牢狱中服刑的青龙集团的董事长,安昌铭。
十六年前,陆楚言被绑架,陆家陷入危机的时候,方闻刚好八岁。
方闻的母亲出身贫苦,但是头脑灵活,工于心计。她敏锐的发现,这可能是她和方闻能够入主陆家的一个大好时机。毕竟,陆家的唯一孙子辈的人被绑架了,生死未卜。这个时候,方闻这个血脉纯正的私生子,无疑能够弥补陆家人尤其是陆家老夫人心里上的空缺。
方闻的母亲拉着八岁大的方闻,敲开了陆宅的大门。然而,说明来意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被接纳为家人,锦衣玉食,而是被无情的赶了出去。方闻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推倒在地上,陆家全家上下都是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自己和母亲。
陆家的老夫人气的都要晕厥过去,她四声裂肺地咒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替代楚言!你一个妓女,带着偷种生出来的孩子,竟然有脸做这种白日梦!你的孩子,怎么跟我陆家长孙相比!”
那时的方闻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已经充分懂得什么叫做羞辱,什么叫做无地自容。他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陆楚言,但是从那以后,那个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毫无努力就可以碾压自己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就像是扎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
但毕竟方闻是陆家的血脉,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陆家老夫人平静下来以后,还是给了方闻的母亲一大笔钱,同时警告让她断了想要进入陆氏的主意。而方闻的亲生父亲,陆振宇,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停止私下贴补方闻他们母子俩。
就是靠着这些金钱的支撑,方闻获得了优质的教育。再加上他本身天资聪颖,在金融投资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上大学期间便已经靠自己的能力赚了不少的积蓄。
然而,金钱并不能够让方闻得到精神上的满足。他的人生永远都得不到圆满,除非自己把那个毫无缘由就踩在自己头上的陆楚言,那个仅仅靠着一个名字便能把自己羞辱到无地自容的陆楚言从神坛上拉下来。所以,他选择了陆氏最大的竞争对手,青龙集团作为自己的目标。
他必须有足够的倚仗,才能跟陆楚言决一死战。
方闻靠着自己的非凡的商业才能和投资眼光以及不凡的学历背景,创业背景,立刻就引起了青龙高层的注意。尤其是他一开始就聪明的选择了青龙集团副总裁执行董事站队,一下子就被提拔重用。而前不久,那位副总裁胰岛素注射过量身亡,方闻自然而然掌握了他手中的实权,并且迅速将自己掌控整个青龙集团的计划投入实施。
然而他却疏忽了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位狱中的董事长安昌铭对青龙集团的控制力。他简直无法想象安昌铭是怎样做到的,身陷囹圄,却能够远程控制如此庞大的集团。并且在方闻刚刚开始动作的时候就已然嗅到了味道,提出想要见自己一面。
不过,方闻什么都不怕,他有自己的计划,更有自己的王牌。
监狱在D市的郊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之后,方闻赶到了监狱。安昌铭在监狱里的待遇还算不错,本来有钱,再加上有病,得到了不少特殊待遇。
他穿着灰色的囚服坐在那里,面容清瘦,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五官不错,有那个年龄特有的儒雅英俊。头发梳理的极为整齐,甚至还抹了发胶。身体瘦削,囚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看来癌症并没有给他特别的优待。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强大的气场也都还在。
方闻毕恭毕敬地给他鞠了个躬:“董事长,您好!听说您要见我。”
安昌铭摆了摆手,示意方闻坐下。待到方闻刚刚坐定之后,他缓缓地开口:“说说吧,方闻,你的野心。”
方闻没有想到,这个安昌铭如此开门见山,看似对情况十分了解的样子。但是,方闻还是觉得他有可能在诈自己,于是,他选择装蒜:“董事长,您说什么呢,什么野心?”
安昌铭面无表情:“不要跟我抖机灵。”
方闻:“我真的不知道董事长您在说什么啊?您想要我汇报哪方面的工作,请给具体的指示,我才好说明,不然的话,我真是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的。”
安昌铭看透了方闻的如意算盘,他不打算跟个小辈绕弯子,直接说道:“老隋很信任你,把他手底下的青龙帮的兄弟就交给你管理,集团日常决策事务也带着你做。结果,他莫名其妙死了,之后你安排青龙帮,对别的董事威逼利诱,一致推举你做新的执行董事。是吧?”
方闻心里一惊:“董事长,青龙帮的兄弟归我管,这个没错。但是隋董去世之后,我并没有动用他们,也没有做出威胁其他董事的事情。这两年,我对公司的重大决策和财务贡献,各位董事都有目共睹。有个费用便宜、能干的打工仔替他们赚钱,他们怎么会不用呢?利益最大化,才是他们推举我的原因。”
安昌铭:“前两个月时间,你一共收购了十三位董事手中共百分之三 的股份。前天,你邀请王总打高尔夫球,在无人之地,用球杆敲掉了他三颗牙,并用家人性命做要挟,逼他放弃手中的股份。那杆球杆现在在我的牢房。你还要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