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保镖面色严肃严阵以待的这种架势,加上夏安安与沈星瑜刻意做出来的那种阅尽千帆大有后台的做派,再加上白婷本身从骨子透露出来的自强。
白家的这三口小市民,立刻就上当了。
这女人果然如看上去的那样,是主宰这个家的大家长,她立刻怂了起来,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孔。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咱没必要闹到法院去是不是?都是家务事,家务事嘛!咱们可以私了,对不对?是不是白婷?”
夏安安跟沈星瑜递了个颜色,咳了两声,说道:“是吗?大婶想要私了了现在?有诚意吗?”
女人拧着眉头:“有诚意啊!绝对有诚意,只要你们别把警察法院的牵扯进来。我们不容易的,万一进去坐牢了,这白婷也没有人管了呀!是不是?”
夏安安:“少来这套!白婷你们管过吗?如果有诚意,把这房子的房产证拿出来,还有白婷父母留给她的钱,统统拿出来!”
听到这话,那一家三口脸色都很不好,女人表情复杂地望着白婷,可是白婷没有露出一丝动容的表情,她也只得万分不情愿地扭着去了主卧。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来:“白婷啊,这是房产证土地证。但是那五万块钱吧,你叔叔他前些年做生意,赔了……这个婶子是真的没有办法对不对?你还是不要去告我们了,好不好?”
夏安安一把拿过房产证:“现在这个地段的房子,九十平米,能够卖到七十万,年租费大概在一万八。我说的没错吧?”
女人点点头。
“你们已经坑了白婷五万块,这个白婷看在亲戚的份上,可以不要了。但是,你们一家三口,从今天起,不能够继续免费住在这里。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马上搬走;另一个是付给白婷房租。我们也不按市价收你们的钱,一个月一千块,愿意就留,不愿意就走。”
一个月一千块的房租,这是哪里都找不到的便宜买卖,可是女人还有另一层的盘算,那就是:自己交了这一千块,那丫头是不是就理所应当地可以完全甩开了呢?
白婷还是了解自己婶子的,她说道:“婶子,你们交了房租,我肯定也不会用你们的钱吃饭。从此,除了住在一起,我肯定不会沾你们一分钱的便宜。”
夏安安补充道:“同样的,你们也休想占白婷便宜。做饭洗衣服的事情,你们自己做,OK?”
听到这里,白家婶子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虽然比起之前已经亏了,但是比起坐牢和另寻房子,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做出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还是点头了。
这一家三口面相上就极其周扒皮,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白婷想要过的好,还是要费一番波折的。夏安安其实是不愿意让白婷继续跟他们住在一起。
可是考虑到白婷是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生活毕竟不太安全,于是想到这个折中的处理方案。
在保镖的武力威胁之下,白家婶子写了保证书,并且在租房协议上签了字。
在夏安安的坚持下,作为房子主人的白婷,终于可以搬到那间向阳通风的卧房去了。
夏安安和沈星瑜一起,帮助白婷收拾房间。
收拾差不多时,白婷拉住她们的手,一起坐在床头:“姐姐,真的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想,我这一辈子真的就完了。”
夏安安亲切地给她整理了下头发:“白婷,现在问题得到解决,但并不意味着是永远的解决。你一定要强大起来,拿好自己的武器,不论在家里和学校,都要站住了。知道吗?”
沈星瑜接着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己解决。我这句话的意思你能理解吧?”
白婷郑重地点点头。
时间有些晚了,那些“借来”的保镖还在认真负责地与白婷的叔叔婶婶“交换意见”,也应该让人家休息了。
夏安安准备离开。她刚刚起身,发现地上有一张卡片,想是刚刚换房间时掉落在地上的。
夏安安弯腰将卡片捡了起来,卡片上赫然写着的字却让她心头一颤!
夏博儒 男 065床 57岁 二级护理
这张卡片泛着光泽,做工规整,是医院里常见的那种床头牌。关键是,卡片里的名字分明就是夏安安的父亲!年龄也相符!
一抹奇异的念头从夏安安的头脑中划过。
她一把拉住了白婷:“白婷!这是医院里的床头卡啊,你们家怎么有这种东西?”
白婷说:“姐姐,我叔叔在医院里做护工,他自己图方便,为了记床号,就给拿回家了吧。”
沈星瑜拉了拉夏安安:“安安,你在想什么……应该是重名吧?”
理智告诉夏安安,重名的可能性非常大,父亲已经去世多年,这几乎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
可是她脑子里此刻偏偏有一个倔强的声音在叫嚣:爸爸,或许,没有死!这个床头牌所标示的人,或许,真的就是爸爸!
夏安安拿着卡片冲出了卧室,白家叔叔仍被三个保镖围困在餐椅上。
夏安安把卡片递到了他面前:“大叔,这个人,是你照顾过的病人?”
白家大叔看了看卡片,抬起眼皮思索了一会:“对啊,肯定是我照顾过的病人,不过具体是谁,也想不起来了。我已经半年没去干了。”
夏安安拿出手机,找到一张小时候跟爸爸的合影:“大叔,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白家大叔凑过来看。
夏安安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有那么一刻,她心里害怕得紧,却又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她的眼睛死死地顶住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如果可能,她已经钻进他的脑袋里亲自去拽出来他那年久失修的记忆。
久之,白家大叔终于计协地点点头:“对,有这么个人,植物人好多年了。”
“轰——”夏安安感觉自己的脑子被天雷劈开了一条缝!
她最爱的爸爸,也是最爱她的那个人,居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完全消失在自己世界,长达十年之久的人,原来竟跟自己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
夏安安的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可恶的夏家人,竟然瞒着她这个消息,让她这么多年以来,以为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已经不在人世!
“大叔,哪家医院?当时他什么状态?”
“仁爱医院啊。我就看了他一个月,后来人家不用了。植物人,还有什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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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夜里十二点了。
她的脑子里被两种情绪交替占领者,嗡嗡乱响。
一种是欣喜,整整十年来都以为已经故去的父亲,竟然还活着!夏安安感觉这是上天在眷顾自己。
一种是愤怒!夏家人如此做的险恶用心,简直其心可诛!如果可以,夏安安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绑在耻辱柱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那伪善的脸!
她本来想立刻打电话质问林美凤,可她知道林美凤既然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即使自己质问,她也肯定会拿话搪塞自己,更加不会告诉自己父亲的下落。
在楼下足足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夏安安决定,这件事情,还是暗中调查,当面对质比较好。
打开房门,夏安安看见陆楚言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夏安安看了一眼他安静的睡颜,把灯光调暗,轻手轻脚地去洗刷。
她搞不懂陆楚言这个家伙,为什么把整个二十五楼都归他所有了,却还是赖在自己的床上不走。
他难道都不用去交男朋友的吗?
夏安安倚在墙上,机械地刷着牙,脑子里全是小时候跟爸爸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一次绘画班结束之后,爸爸等在学校门口,送给了自己心仪已久的那个长毛兔玩具。
小小的夏安安开心不已:“爸爸!你怎么给我买这个了!”
爸爸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说完,爸爸把夏安安抱起来,转呀转……
“夏安安,你太恶心了,鼻涕都流出来了。”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音打破了让夏安安沉浸不已的回忆,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涕泪横流,狼狈不已。
“哼!要你管!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你说呢?”
“哎!你这个臭流氓暴露狂,等我漱完口再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