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飞哀伤难抑,沉痛道:“一百多个兄弟叛变,往日里还朝夕相处,转眼间就倒戈相向,最难受的应该是我吧。”
“你们有惊无险,可我…”金飞拍着胸口,犹如锥心刺骨,“我心痛啊。”
对面的付虎听了这话,沉默下来。
“你说的是真话?”
金飞语调激昂,“句句肺腑之言,更何况咱们两家是合作伙伴,我哪能对你们不利?”
付虎满意一笑,“既是如此,那倒是我误会兄弟了,还望海涵,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当然,当然。”
二人各怀鬼胎的饮下两杯茶,金飞便借口帮中有事,先行离开。
付虎略生细纹的锋利双眼看着金飞的背影逐渐远去,一招手,身后黑衣保镖立马上前。
“帮主,您有吩咐?”
男人轻描淡写道:“去把爪龙叫过来。”
另一边,沿着平整的郊外土道走出好远的金飞,已经看到前面自己的车子。
应付完这场见面,他心里的担子一轻。
刚才那一通鬼话编的实在浪费脑力,可没办法,付虎那种老狐狸太难对付。
不过金飞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声情并茂的演说,自己都要被感动了,那句话说得是真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熊叔打开车门,依旧顶着阴沉的老脸。
唉,原谅他吧,这副表情他用了几十年,如果要笑起来恐怕更难看。
“社长,怎么样了?”
金飞斜睨熊叔一眼,“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废物?”
熊叔不禁惭愧,“社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金飞很不耐烦,“有话说有屁放,别特么在这吊我胃口。”
“好好,付虎他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我担心他没那么容易相信,所以我们还要多加小心。”
男人虎眼一瞪。
“他人精?那老子就是笨蛋?”?一把揪住熊叔的衣领提到自己面前,“你在变着法的说我不行,是不是,要不你来干这个社长?”
金飞自从昨晚一事,对熊叔就一直压着怒火,正愁没爆发的地儿。
熊叔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吓得体若筛糠,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哗啦啦…
不远处的碎石滚动声吸引了二人注意。
循声看去,风和日丽的天气下,一个高大中年人健步走来。
他面部有棱有角边线勾勒出刚毅的线条,任凭眼前有再大的风波,面色不动分毫。
目如鹰隼,步履坚实,毫不虚浮。
再看向他的手,自然状态下,五指微屈呈鹰爪式,骨节微凸,指尖锋利。
为什么要额外提一提他的手呢?
因为他出道以来,这一双手不知撕碎了多少强敌。
七岁入寺,经师父指点,从倒立指撑,指禅做起,从十指倒立,变为一指倒立。
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师父问自己:为何习武?又为何习鹰爪?
回答的声音还充满稚气:为了行侠仗义,弘扬武学。
从那以后,陪伴他十三年的,便是便是一本发黄的古书,和师父终日严苛的训斥。
他问过,如何能练好鹰爪,师父只给他四个字:吃得了苦。
寺庙后院老井边的青砖地上,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满,酷暑时滚烫的砂盆被鲜血染透,为了徒手拔出钉在枣木板上的钢钉,指肚更是血肉模糊。
而这一切,他都咬牙挺了过来。
那个入寺的小孩子,当他手指轻而易举碾碎鹅卵石,单手薅出埋在地下两米长的半尺钢柱时,师父微微颔首,“孩子,你功成了。”
临别时师父只有一句话:“记住你入寺的初心。”
那时的彼此都没想到,一双沾满血腥的杀人利爪,就在这佛光普照的清静之地铸练完成。
未经涉世的梦想永远是纯真可爱的,一旦经过尘世功利的污染,再难复原。
曾经一心向武的小男孩,却变成后来的龙门第一堂,爪龙,童九山。
转眼间,童九山来到金飞与熊叔面前。
感受到对方逼人气场,二人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来者不善!
同时,另一辆车里金飞的四个保镖一齐冲出,严阵以待。
眯了眯瞳孔,金飞缓缓开口:“你是什么人?”
童九山余光里看到出现的保镖,目光纹丝不动,“无知杂碎,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灭了他!”
四人抽出砍刀,怒吼着齐上。
童九山嘴角不屑的一挑,随即箭步急冲,赤手抓住来者刀身,猛然翻腕。
铮然两声,刀片应声折断。
男人手执刀刃原地一转,四人的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各自的喉咙上多出森然血线,倒在地上。
这一手折刀刃功夫,金飞不觉有甚,但熊叔脸色像是嚼了一口苦瓜。
他活得长自然见识长,二十多年前还没有金刀六小龙的时候谁不知道爪龙的凶名?
“社长,他,他好像是…”
“是个屁!他是谁今天都得死!”
说话间金飞抽出金刀,蹬地急上。
童九山见状侧闪,堪堪躲过。
活动活动手腕,扬起感兴趣的笑容,“不错,你还有点意思。”
“少在这和我装蛋!”金飞怒吼一声,回刀继续。
金飞的刀法确实快很多,童九山周旋之余不敢出手去接。
趁着二人激战正酣,熊叔眼睛闪过狠毒,掏出一把手枪,瞄准童九山。
刺耳的枪鸣响起,电光火石之际,男人躲闪不及,被金飞划在胸口,霎时留下一道尺余血线。
暴怒的爪龙冲向熊叔,看这杀神一样的人物汹涌而来,惊恐万状的老人又开几枪,直到最后空枪挂机。
慢慢睁开惊吓的双眼,这个杀气纵横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胸口猛地剧痛,熊叔被对方扫腿踢出好远。
童九山嘲笑一声,“原来这个所谓的金刀社,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鼠辈。”
熊叔那种背后使诈的货色,他不想去杀,癞皮狗还没资格死在自己手下。
金飞残忍一笑,“这是个胜者为王的时代,只要能弄死你,什么法子都能用!”
凉亭里,付虎还在悠然闲适的喝着清茶,目光随着远处的绵延山峦高低起伏,好不惬意。
一个面相白胖犹如笑面佛的男人担忧走来,“帮主,爪龙他一个人能行么?”
仰脖品尽最后一点茶汤,付虎哑然失笑,“他不行?文书,他名扬龙城的时候,恐怕你高中还没毕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