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进密室,这里豁然开朗的变为另一片世界。
明净无尘的地板,映着清冷的壁灯光线。
从这明亮的光线下,男人背影的轮廓逐渐展露开来。
颀长的他,身材严格恪守着黄金比例。
均匀的脚步声在这清冷如同火葬场的走廊里,阴森惊怖。
很快,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推开门,这是一个实验室,不远处,还有三个超大的生物培养器,四五个一袭白衣生物研究模样的人,看到他纷纷致敬。
为首的一人走到他面前,用生硬的汉语道:“金社长,好久不见。”
金飞扫向那三个生物培养器,浑浊的灰雾一样的培养液中,朦胧一片,盖住原有的主角。
缓缓开口:“进行的怎么样了?”
“金社长,一切的进程都在按正轨运行,整合度已经达到70%,完工指日可待。”
金飞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不过…”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足,忠实可靠么?”
“您尽管放心,当他们完成的时候,所有灵长类常识尽皆泯灭,内心只有残存的懵懂意识,而这,让他们把第一眼看到的作为自己的主人,更保险的是,他们没有过多的思维,所以不用担心会叛变。”
白衣教授模样的人阴骘一笑,“放心吧,金社长,你大展宏图的日子不会遥远。”
皓月初上之时,陪护林可一天的夜流星捶着略含疲惫的颈椎,回到别墅。
陪护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以前认为这伺候人很轻松,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哈切连连的推开房门,发现女孩已经在沙发上,不知回来多久。
“老婆,回来啦,吃饭没?”
龙寒抬起螓首,?“没有,在等你。”
平常的话让男人心中一暖,满意的一点头,“嗯,这才是模范好老婆。”
女孩轻瞥他一眼,“贫嘴,好了,吃饭吧。”
女孩不知思虑着什么,纤白小手举起的碗迟迟送不到嘴边。
大快朵颐的夜流星摸不着头脑,“老婆,你怎么不吃?有心事?”
龙寒抬起青烟微锁的黛眉,?“夜流星,今天龙海大厦附近出现了车祸,你知不知道?”
男人正在挑动三文鱼的筷子一僵,“我知道啊,怎么?”
“是怎么回事?”
男人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其实也没啥,只是醉汉喝醉了,把油门当刹车,冲进了停车位……”
龙寒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听说造成了伤亡?”
夜流星急忙一笑,“没有,谁看到车还不躲,难道傻了吧唧的站着让他撞?”
“夜流星!”
不知不觉间,龙寒的眼窝已渐渐泛红。
“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表情僵住,嘟囔着:“本来也没什么…”
“今天的车祸,就是冲着你来的吧,有一个无辜的女孩把你推开,重伤住院了,对不对?”
夜流星立马堆下笑来,“不错,你看咱龙城市民素质多高,随便在大街上就能遇到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龙寒放下碗,茭白的小手不安忐忑的绞着,“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夜流星,是我把你拉进来,惹上这些麻烦,我对不起你。”
女孩这一副自责的模样,让男人十分不适,还不如以往的给他的冷言冷语舒服。
“老婆,帮你忙不是应该的么?别人还没这个资格让我帮呢。”
“可是,你会很危险…”
“唉,既然你心里这么过意不去,那我也实在不忍心让你愧疚,有个补偿方法能平衡一下你的心理。”
“是什么?”
“我每天晚上一个人睡觉,太孤独,我看你那就挺好的,如果能抱着你睡,那可再好不过。”
话还没说完,龙寒便低下头。
看女孩的样子,男人就知道又吹了。
一口粥吸溜吸溜的灌进嘴里。
女孩咬了咬唇,扬起微微涨红的娇容,一双清丽动人的眼眸看向男人,“如果这样能补偿,我可以还给你。”
男人的动作立时停住,女孩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话的意思,而她竟然,答应了。
夜流星的眼神慢慢游弋,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需要你还,而是心甘情愿。”
龙寒的心中猛地跌宕,自己会对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么?
她从来不会对未来下定论,因为谁都无法掌控未来。
但是,自己喜欢的,心甘情愿的,绝对不会是他这种类型。
夜流星态度一转,大大咧咧的把碗一推,“老婆,我吃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二人,在夜流星的狂飙下,赶往集团,高速公路上远远的看去,这辆银灰色的宾利就像高网速下加载的游戏进度条。
来到集团,踏进总裁办公室,没呆上三分钟,夜流星率先开口:“老婆,哦不,龙总,还有事吗?”
龙寒把手包挂起,坐到椅子上,“没事,怎么,你有事?”
“不是,我想,既然没事了,我就该离开了,不能打扰龙总工作,对不对?”
龙寒微微吃惊,“这是你第一次要主动离开办公室。”
夜流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也是受您的严于律己的态度耳濡目染么?”
“好,你走吧。”
夜流星拽开步子,开车飞速来到和心医院,买了一捧鲜花,走向林可的病房。
来到三楼,突然想起,还有个人啊!
自己岳母也在医院里。
男人上楼的步伐止住,向右拐去。
敲开病房的门,“妈,您的身体好些了么?”
龙母端庄秀慧的脸颊,虽保养精致,却苍白难抑,如同油尽灯枯。
看到夜流星,她强撑起慈蔼的笑容,“小夜,快坐。”
“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太婆,今天学校没课?”
夜流星把鲜花放在床头,亲切的笑道:?“妈,您可不算老,好好装扮一番,别人还以为是我姐。”
“这孩子,油嘴滑舌。”
男人目光扫向龙母手中的几张照片,那是自己和女孩在海滩的唯美婚纱照。
此时被龙母被视若珍宝的捧在手掌,她温和平淡的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真情流露的眼神,看得夜流星却是心中一揪。
小心翼翼的问道:“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小夜,是关于我的病吧?”
“对,您…”
龙母慢慢的摇头,脸上露出对人生往事的释然,“我能活多久根本不重要,哪怕就是现在去了,我也没有怨言,小鸣功成名就,小寒觅得佳婿,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小夜,都说好女婿就是儿子,咱俩的认识不多,但是你能叫我一声妈,那就是咱们的缘分,对么?”
夜流星心中触动,“妈,您说的对。”
“我想求你以后照顾好小寒。”
夜流星刚想说话,龙母轻轻摆手,“我知道你会答应,但我要告诉你具体的原因,这样你才会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龙母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你知道小寒是牛津大学萨莫维尔女子学院的毕业生,对么?”
“对,我知道。”
“她在高中时代,成绩优异,我为她破格申请了牛津入学保送考试,一共只有二十个全市学校精英的考试,只有她一人得以通过。”
“那时的龙氏集团,在龙城也算不上名列前茅,更遑论全国,然而,她前往牛津的第二年,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竞争对手的打压,政策的失势,龙氏的道路艰难崎岖。
集团的经济紧张到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每天的员工办公室里怨声载道。
甚至在那一段时间,我一度想过申请破产,去别的集团当一个小员工。
就在这时,远在英国的小寒,她打来了电话,她说的不多,最触动我的就是:我们是一家人,有难也要一起扛。
随着电话一起来的,是一万英镑奖学金,钱很少对于集团的危机杯水车薪,但她给了我走下去的勇气。
历时半年多的殚精竭虑,集团终于转危为安,业绩一路攀升。
当集团走向正轨,我没有告诉她,而是悄悄的去牛津郡看她。
而我看到她的时候,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小寒,她穿着一身清洁工衣服,在寒风里一边扫着大街,一边啃着风干得发硬的面包。
那是我的孩子,我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啊,我不会看错的!
我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半年。
每次打电话,她都说自己很好,可我没想到,她的生活这么狼狈寒酸。
半年来,她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让家人放心,从来不要生活费,反而把奖学金打回家里。
而她自己……”
“她从小就脾胃虚寒,而她胃寒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龙母哽咽,夜流星眉头也拧在一起。
在他的印象里,龙寒永远是冷傲高贵的冰山女神,可谁想她还这么忍辱负重过。
“小寒的朋友不多,再加上坐上了总裁,一个女人,身居决策者,便难免冷傲,如果她以后冲撞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不可以迁就她一点?如果,不是身体原因,我愿意跪下求你。”
夜流星惶恐,“您是我妈,跪我那不是折我寿么?”
“小寒她身子虚寒,从小到大就不能碰凉的东西,冬天要睡前要用四十多度的热水泡脚二十分钟才好…”
“一到深秋她就需要一个暖手袋,随身带在身边……”
龙母絮絮叨叨,但男人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好像第一次安静的坐得这么老实。
看着回忆女儿一脸幸福的龙母,男人心中慨叹良多。
她哪里是看开?她是最留恋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