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山顶。
艳阳高照,阳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窗纸照进一座道观,照在女人那光滑得如同缎子般的皮肤上,水的温度恰好比阳光暖一点,她懒洋洋地躺在水里,将一双纤秀的脚高高地跷在盆上,让脚心去接受阳光的轻抚,轻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她心里觉得愉快极了。
经过了一场功力的消耗之后,世上还有什么比洗个热水澡更令人愉快的事呢?她整个人都似乎已融化在水里,只是半睁着眼睛,欣赏着自己的一双脚。
这双脚爬过山、涉过水,在灼热得有如热锅般的沙漠上走过三天三夜,也曾在寒冬中横渡过千里冰封的西藏河域。
这双脚踢死过三只饿狼、一只花豹,踩死过无数条毒蛇,还曾经将盘踞在山中躲藏的持枪罪犯一脚踢下万丈绝崖。
但现在这双脚看来仍是那么纤巧、那么秀气,连一个疤都找不出来,就算是每天都宅在家里的千金宅女们,也未必会有这么完美的一双脚。
她心里觉得满意极了。
炉子上还在烧着水,她又加了些热水在盆里;水虽然已够热了,但她还要再热些,她喜欢这种“热”的刺激。
她喜欢各式各样的刺激。
她喜欢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别人常说:“刺激最容易令人衰老。”
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无疑非常适合,她的面容再也不像那般肤白如玉,岁月的痕迹在她滑嫩的脸庞留下了道道皱纹…
但在这张布满皱纹的面容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如同缎子般光滑的身体。
突然,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位年轻男子停留在门前,他没有对女人洗澡的样子感兴趣,甚至都懒得看那女人一眼,只是皱起眉头抱怨了一句:“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在等着我。”
男人的声音阴阳怪气,一个正常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人妖”的行为,只有那眉宇间偶尔散发出的一丝邪魅,彰显了他阴狠的气息。
就算是个男人在洗澡时,骤然见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闯进来,只怕也要被吓得半死。
但老女人却连脸色都没有变,还是舒舒服服地半躺半坐在盆里,用一块丝巾轻轻地洗着自己的手。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凝注着自己春葱般的手指,慢慢地将这只手洗干净了,才淡淡地说道:“看女人洗澡,你就不怕长针眼吗?”
她两只手轻轻一拂,指缝间突然飞出了两道银光。
接着,就是一声惨呼,男子的脸上插上了两根银针,他没看到这银针是从哪里飞出来的,根本无法躲开。
老女人又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道:“再有下一次的话,这针就不是飞在脸上了,而是在眼睛上。”
男子用手蒙着脸,疼的变了形。
马蜂现在的心里可是有一万个后悔,后悔当初真不该招惹上这么个疯女人…
………
事情发生在八族夜袭安格斯家族的那天夜晚,马蜂独自斜躺在云峰山脚,静静的等待着建峰的归来。
那天的夜晚很黑,连月亮也被黑暗的天空吞没,星星也看不到几颗,他百无聊赖间,依稀看见一道迅捷的身影飘过,向那山顶处飞驰而去!
咦…这么晚还有人么?
那身影矫健如飞,动如脱兔,马蜂感到惊奇,一跃而起,悄悄地向那道身影跟了上去,想一探究竟……
山顶绝高,行走在狭窄的山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然而前面的身影却是如履平地,不一会儿功夫就跨过山脊,跳上了一根大石柱上,再往上就是石级层叠……
马蜂也是个天生爱冒险的家伙,一道危险的山脊还不足以让他望而怯步,但他在经过石级层叠以后,眼前那朦朦胧胧的景象却差一点就令他知难而退。
那隐隐约约的穿云石蹬摇摇晃晃,隐隐露录辟面高悬,峭壁危崖,令人感到惊心动魄!那近乎垂直的石梯,需要用手扶着两旁的铁链才能拾级而上……
前面的身影却是身轻如燕,一跃而上,双手不沾铁链,就向上攀爬而去,动作之敏捷,就像行走在自家的菜地一样。
马蜂犹豫了,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骨子里就立刻感到了一丝兴奋,能让他感到兴奋的事情,莫过于就是这些突如其来的新鲜和刺*激!
以前那些惊险的飙车再也难以让他找到像今夜这般畅快的感觉,像这样暗中与人较量的事情,似乎很久没有过了吧?尤其是在这么诡异的夜晚。
他跨上了险峻的石梯,动作麻利之极地紧跟着那道黑影追了上去,哪里还记得自己一旦滑落,就会掉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月牙逐渐冒出夜空,视线也清晰起来,但是前面的身影却消失了。
马蜂不明所以,抬头仰望了一下星空,发现山顶已经近在咫尺,大口喘气的同时,也感叹着那道身影的灵敏。
到达山顶后,借着一丝月色仔细的搜寻刚才那道身影的主人,许久,却并没有任何发现,令他感到蹊跷。
奇怪,难道是见了鬼了??
带着失落的心情,打算下山而归,就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又僵住了。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间屋子的模糊轮廓…再走近一些,似乎是一座道观。
道观座落在半山腰处的悬崖边上,与山顶非常接近,别说是晚上了,就算白天站在山顶,如果不留意也难以发现。
马蜂静悄悄的靠近了道观,又看见了之前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很奇怪,就坐在道观之外,仿佛是在打坐,道观里没有灯,也没有照明设备,但马蜂依然分辨出了,那是个女人的身影。
他走上前围着打坐的女人转了一圈,奇怪的是,女人的眼睛始终都是闭着的,除了她的呼吸之外,怎么看都像是个死人。
她怎么可能听不见身边有人走动的声响?
“死女人,轻功不错嘛!刚才从山下窜上山顶的是你?没错吧?”
马蜂阴阳怪气道。
女人还是如同死人般一动不动,马蜂更加奇怪。
“本少爷问你话呢,会打坐很了不起么?喂…说话!真以为自己是何仙姑呀你!”
女人依然眼皮都未抬一下,这下马蜂可就不高兴了。
爬这么高的山跟人说句话,居然还被无视掉了。
“我去!”马蜂抬起脚向女人踢了过去。
寂静的夜空下立即响起了一声骨头碎裂般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但却不是女人的惨叫,而是马蜂的。
他跌坐在地,双手捂紧膝盖不断痛呼,模样痛苦不堪。
他不明白的是,一个女人怎么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甚至连她怎么出的招都没看清,而且由始至终女人都未睁开过眼睛。
“本来,你可以不用死,我给过你机会,哼,是你自找的。”
这时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略显苍老,且低沉有力,不带任何感情的继续说着:“不用谢我,送你一程吧…”
马蜂顿觉不妙,立即忍痛劈出一掌,同时狠毒的说着:“本来你也可以不用死!”
老女人似乎感到了危机,原本那伸向马蜂的手掌闪电般的又缩了回来,然后猛地睁开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同时身子凭空而起,躲开了马蜂劈来的一掌!速度之快,令马蜂惊的目瞪口呆。
“火线掌?”
老女人惊呼道。
“马耀宗是你什么人?说!”
老女人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样子非常鸡冻,一闪身直接将马蜂提了起来逼问道。
“他是我老爸!怎么啦?你要敢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马蜂是真的感到恐惧了,这火线掌威力虽大,但每天只能发出一掌,现在连底牌都没有了,只能是砧板上的鱼儿任人宰割了……
而且这个老女人居然知道火线掌?还能叫出自己老爸的名号?
“二十六年了…呵,一转眼都二十六年了……”
女人将马蜂放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
沉默片刻,老女人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马蜂,然后蹲下身双手捏住了马蜂的膝盖处…
不等他反抗,老女人的手一动,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唤!但叫完之后,他却发现膝盖处的钻心疼痛奇迹般的消失了。
马蜂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现真的已经恢复如初,不由再次感到惊讶!眼珠一转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认识我老爸?”
对他的问题老女人只字未提,不过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老女人给拦住了。
从那以后,马蜂便时刻想着逃跑,但是每次无论怎么逃,都会被老女人给抓回来!
对此老女人只有一句话:等你能够胜过我的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