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锐坐在桌前,想着明天就要走了,真是说不出有多么的不舍。
可是,无论怎样留恋这里的一切,也没办法了。明天还是得离开。
于是,回来的这几天所见到的事情又立马浮现在脑海里了。
他叹了口气,让自己别在去想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关好窗子。然后就躺在床上了。
……
柳青青在床上不知躺了多少个小时了,还是难以入眠。
本来她也没去想那些以前的往事,可是那些事情就是自己钻进脑子里来。
张越值中班回来时,就已经很晚了。
他生怕把家里的人给吵醒了,进到家里的大洗澡房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卧室时,也没有开灯。其实在他刚回家时,她就知道他回来了。这时,她赶忙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了。
张越躺在床上,想着这一连很多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心头就直冒火。
最主要的是,这次赵锐回来了,他也没空去机场接他。那天赵锐从家里回到市里后,请同学们在一起聚会的时候,他也是有任务在身,抽不出时间来。
本来他是计划在今晚约赵锐出去吃顿饭的。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赵锐,却又来了临时的事情。他想想就来气。
可是也没办法。毕竟他爸也在同一单位,再说自己也是个副队长,各个方面都要做个好榜样。
他匆匆忙忙地赶去处理临时的事情,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办完的。然而却拖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他想,也许现在赵锐已经睡觉了。明早他还得早起赶时间,也就不想打扰他休息了。
脑子里想着事情,也就更难睡着了。本来是已经很困的了。他也只好静静地躺着,尽量地不要去翻身,生怕把她弄醒了。
时间过去很久了,他还是没有睡着。而她也知道他还没睡。只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也没睡。
他也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事情了,想早点儿睡着。因为刚好明天又是他值早班。他打算明天早上去到单位安排好工作,再赶去机场送送赵锐。他也明白,赵锐这一走,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回来的。
……
赵锐躺在床上仍然是睡不着。他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自从他出国后,也不再拿烟酒来折磨自己了。这样干坐着也是很烦躁的。
于是,他便下床,轻轻地走出门外,再打开大门。来到门外的巷子中间,周围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儿杂音。
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的,一阵寒气袭来,他很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把双手环抱在前面。
周围漆黑一团,这条巷子的路灯只剩下前面不远处的一盏,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他抬头仰望天空,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月亮躲在云层里还没出来。偶尔可以看到一两颗星星眨巴几下眼睛,时隐时现的。
他朝巷子口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静静地呆望着那前方。他真不知道明天再从这个巷子口走出去后,将来很多年后自己将会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些曾经的同学朋友,更有亲人们。想着这些他就觉得后背发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阵寒风吹来,他赶忙抱紧了双手,弓着背。这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车子的鸣笛声。大黄狗从屋后窜出来叫了一声,然后冲到巷子里。
大黄狗看到赵锐了,朝他奔过来。在他面前摇头摆尾的,还不停地亲着他的腿。
他弯下腰来摸了摸它的头。而大黄狗则更加兴奋了,在他面前欢快地蹦跳着。它似乎是在问:“你怎么还没睡呢?”
他轻轻地唤了声“大黄”。大黄狗又朝他摇着头。
“大黄快回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大黄狗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转身朝着自己的家跑去了。
赵锐也进到屋里睡觉了。
……
早上柳青青是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张越今天是上什么班。她匆匆洗漱后就出门了。
张越还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起床。他本想送她去上班的。等他出来时,她就已经走了。
他赶快洗了把脸也下楼了,开着车往单位赶去。到了办公室里,同事们都还没有来,他也不能走,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的。
于是,他便坐下来耐心地等着。
……
赵锐早上还在熟睡中,奶奶便在门外不停地敲着门,并大声喊着:“孩子,快起床了。”
赵锐应了一声后,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钟才起来。穿好衣服冲进洗手间里,匆忙洗漱。
等他走出门外,那大嫂已经把早餐端上桌了。
奶奶看他出来了,忙说着:“孩子,快坐下来吃。”
他点点头坐了下来。
吃完早餐,奶奶便开始催着他出发了。他仍然坐着没动。
这可把奶奶着急了。“孩子,你快去坐车啊。别误了时间。”
“哦。奶奶,我再坐会儿吧。”
奶奶看他一点儿都不急,她却急得要命。“孩子,你还坐啥啊?时间不早了。”
赵锐朝奶奶笑了笑。“奶奶,等会儿我同学过来接我的,他会送我去机场的。”
这时,奶奶才放心。那大嫂收拾完碗筷也出来了。赵锐又跟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他知道这个点打来的只会是陈翔了。他赶忙接通电话。陈翔告诉他,已经等在巷子口了。
他连忙站起身来跟奶奶和大嫂说:“奶奶,大嫂,我同学过来了。我走了。”
他快步走进屋里,提起行李箱走到大门边站住了。奶奶和大嫂早已站在门口了。
奶奶再次催道:“孩子,快走吧。”
那大嫂也跟着说:“赵锐,你快去吧。别误了时间。家里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他点点头,很不舍地转过身走出门外,然后他又扭头看了看奶奶,才朝着巷子口走去。
走到巷子口,陈翔和高健都等在那里了。他把行李箱放到陈翔车子的后备箱里,上了车。
在车上,陈翔好几次侧过脸来想说话却没说出口,而赵锐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也许他们俩彼此想说的话,对方都清楚吧,也就没必要再说出口了。
他们赶到机场后,陈翔和高健把车子停好后,下了车,他们帮赵锐把行李拿出来。
赵锐看向他们俩,“你们快回去上班吧。”
陈翔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店说:“走,时间还早,我们去吃个早餐吧。”
赵锐说:“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上班吧。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哎,没事。走吧,一起再吃点儿。”高健也跟着说道。
三个人只好朝那早餐店走去,进去后陈翔就点了三份早餐。
早上这小店里的人多,川流不息,好像也坐不安稳似的。他们匆匆吃完后便退了出来。
三个人只好在广场里站着。赵锐再次看向他们俩,“我说,你们俩就送到这里吧。快回去上班,别动不动的就请假,这样也不好。”
高健笑着说:“我没事的。反正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
“我也一样的。还不如等你上了飞机后,我们再走也不迟。”陈翔也接着说道。
他们俩既然都这样说,赵锐也就无话可说了。三个人站在一起,那是千言万语,也不知该怎样开口好。
愣了一会儿,高健问:“赵锐,你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赵锐很难为情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阵子,陈翔催道:“赵锐,你先进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赵锐点点头,却不舍得挪开脚步。
高健也跟着说:“赵锐,你还是先进去吧。”
正在这时,张越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大老远地就看到他们三个人了。
他喘着粗气,朝他们奔过来。
“赵锐!赵锐!”
他们三个人猛地转过身来,看到张越正朝他们跑过来了。这时,他们三个人也朝着他走过去。
张越一脸歉意地说:“赵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回来了,只是这几天忙得脱不了身。”
赵锐却笑着说:“没事啊。我知道你也是很忙的。其实,你今早也是不用赶过来的。我知道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张越拍了拍赵锐的肩膀,“赵锐,你当年突然选择去美国是为了我吧。”
赵锐先是愣了愣。然后他连忙摆摆手,“哦。不。不。不是的。你,你,你想多了。”
张越激动地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赵锐,这份情,我这辈子是还不了了。来生吧,来生我做牛做马再来还你。”
赵锐难过地赶忙拦住了他。“别!别这样说!我希望你们大家都过得好好的。”
张越点点头,嗓子略带沙哑地说:“赵锐,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赵锐点了点头,赶忙把脸朝旁边转过去。
这时,张越紧紧地抱住了赵锐,满脸的泪花。因为他也明白,赵锐跟柳青青同学十年,回到市里又是三年。十三年的感情,谁都是无法放下的。他不得不佩服赵锐。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谁都不肯松手放开对方。
过了好久,陈翔催促道,“老大,时间到了。”
这时,张越才不舍地松开双手来。
陈翔走上前去,他拍着赵锐的肩膀,“赵锐,你快进去吧,时间到了。”
赵锐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陈翔,很快,陈翔便推开了他的双手,“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
赵锐又朝着高健走去,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高健想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他赶忙推开了他的双手。“赵锐,你快进去吧。别站在这机场门口却误了时间。”
赵锐提着行李箱,转身向前面走去。没走多远,他又转过身来,再次朝他们挥了挥手。
……
送走了赵锐,大家的心情一时也难以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地被生活中的杂事所迫而淡忘,渐渐地回归正常了。
大家照旧在为着各自的工作和生活而忙碌着。
周末的上午,柳青青倚在阳台的护栏上晒着太阳。
别墅东侧的那一排木棉花快要凋谢了,却没来得及欣赏,只是因为平时太忙。
她痴痴地望着那树上剩下的一片木棉花,依然是红得那么鲜艳,让人精神振奋,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她很喜欢这花。从她在老家记事起,到现在她已经喜欢了二十多年了。
然而生活并不像这花儿一样美好,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或者是遗憾了。
两年前的春天,也是这木棉花盛开的季节,赵锐离开了她。
而他现在回来了,接着又走了。花却仍然留在树上。
不过,还好。家人都疼着她。亲朋好友也是爱着她护着她。
而她的确也过得很幸福,跟张越在一起,日子也是过得很美满。有着自己疼爱的孩子。
并且她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
只是她的这个秘密在赵锐看来,还以为她比以前长胖了些……
此时,家人对她是更加疼爱了。他们也在期待着小生命的早日到来。
时不时地也会有些亲朋好友来到别墅里看望她,屋子里永远都是充满着欢笑声和祝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