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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琉璃山谷

时间仿佛厚重的凝固住了,哲冯的骨头每传出一声脆响,就如尖刀刺进恨歌的身体一次,那种痛楚几乎可以感同身受。恨歌冷静的在寻找法师的空隙,孱弱的法师则厌倦的转头,黑色的双眸注视着恨歌:“你如果动手,这个大胡子就是你害死的。”

随即转过头将背对着恨歌,这几乎是一道恨歌无法解开的谜题。这个孱弱的法师三天前不惜身受重伤救了自己和哲冯的性命,又是紫鸠的旧友,此刻却折磨的哲冯痛不欲生。恨歌的脊背上有了冷汗,出手又唯恐真如他所言殃及了哲冯的性命,不出手又怕哲冯就此给他折磨至死。可是毕竟刺不出这一刀去。

时间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哲冯身体中的骨头渐渐不再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法师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终于那法杖上的宝石不再闪烁出光泽,法师疲惫的坐倒在地,又开始了喘息。

“你姥姥的,折磨老子这么好玩吗?”酒鬼已经翻身跳起,拔出双刀就欲寻仇。却被恨歌一把拉住,指了指他的身体,似乎哲冯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断骨也已经愈合,这豪无疑问是那法师的功劳。

“我对于扛着你回古鲁丁,没有丝毫的兴趣。所以必须帮你治愈,恰巧治疗系的魔法是我最不擅长的魔法,所以会有一点点疼痛。”法师的解释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这种死去活来的痛楚显然并不是法师所说的一点点疼痛,所以酒鬼憋闷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可是叫他说刚刚其实痛的死去活来,则更加丢脸。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陌生的法师已经死了一百次,哲冯正在试图用眼神杀死他!可惜的是,眼神无法杀死一个人。法师闭着眼休息了半天,站起身来,掸了掸黑斗篷上的灰尘,冷冷的说:“为了你们那愚蠢的任务,我们还得进去一趟。”

山谷内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很久,空气也不再滚烫,目光所及之处绝望废墟已经面目全非。入口处的碉楼和围墙已经融化成了一座黑色的琉璃小山,光洁如镜。不止碉楼,废墟内所有的建筑都已融化,山谷内两侧山壁都已经变成了各种颜色的琉璃,流光溢彩。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山谷内,被琉璃折射,白色的阳光就变成了七彩,好一片姹紫嫣红的人间美景,哲冯和恨歌不竟看的呆了,法师眼睛却变明亮了些许,破天荒的没有了那丝厌倦。山谷内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阴森和恐怖,变的祥和安宁。

绝望废墟,从此以后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古鲁丁城往正南走七天却多了一个奇特的风景胜地,被人们称为琉璃山谷。

慢慢的走到了镇子中心,那片原本是集市的地方。年轻的法师明亮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悲伤,深深的叹了口气:“数千的冤魂,今日终于可以归于尘土,但愿此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惨剧。”

冤魂?这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对那群穷凶极恶的亡灵很是同情,两双疑惑的眼睛看着魔法师,哲冯首先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冥想的太多,脑子里的筋搭错了?”

法师眼睛里的悲伤转瞬即逝,又是那种厌倦的神情,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失态。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绝望废墟在二十年前,被人们叫做月光镇,这座山谷叫做月光山谷,是古鲁丁行省最美丽祥和的地方之一。镇里的居民信奉的不是教会的光明神,而是月光女神。每当月亮从山谷后升起,照耀这小镇的时候,就会有无数来自异乡的漂亮姑娘和小伙相约来到这里,对着月亮许下盟约,据说月亮女神将会庇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恨歌和哲冯听的很入迷,他们绝想不到绝望废墟此前竟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法师的讲述仍在继续,话音中却多了沉重:“只因为这个传说,教会无法阻止那些络绎不绝的情人来到这里,也无法改变小镇居民对于月光女神的信仰,于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月夜,教会的军队在那如水的月光下,袭击了这里。将这小镇屠杀成了一座死镇,老弱妇孺无一幸免,血没及膝。又为了毁灭罪证,放了一把大火将这烧成了白地,数千条遭屠戮的生命死前的绝望从此终年不散,所以才叫做绝望废墟。”

“这也太混蛋了,这就是所谓神的仆从干的事吗?”哲冯的声音里有些颤抖,恨歌陷入了沉思,精灵族与暗精灵的同族相残与这惨剧何其相似,法师却没有回答继续讲述。

“月光镇从此变成了绝望废墟,那些冤魂被神所遗弃,萦绕不去。竟慢慢的变成了亡灵,教会和帝国屡派军队征伐,这些亡灵却不死不灭,始终无法彻底消灭。军队屡遭惨败、死伤惨重,却发现战死的战士很快就受怨念的左右,也变成了僵尸。又见这些亡灵从不踏出山谷,也就封锁消息,将这里列为禁地了事。”

“军队都无法战胜的对手,你们两个蠢货居然还要来这里猎取亡灵的骨骼。我是该佩服你们的勇气,还是对你们的愚蠢感到惊叹呢?这任务能被评估为B级,我只能说那位任务委托人手眼通天,也过于欣赏二位了。”两句如刀刃般的刻薄话,是故事的结尾,不愧是紫鸠的朋友,这风格如出一辙,哲冯和恨歌同时这样想到。

原来如此,难怪这一路如此多的孤坟,都是受了重伤在撤退途中死去的军人。那路上车辙和印迹真的是军队行进所留下的,恨歌此前脑海中的疑问总算解开了。

“老子回去就宰了那王八蛋!”哲冯暴跳如雷,恨歌却回忆起那天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如猫戏老鼠的目光,一定是他!

法师却突然用脚踩了踩地面的琉璃,发出沉闷而厚实的声音,随后慢慢的走开。恨歌和哲冯却惊讶的发现,他刚刚踩过的地方,竟然如玛瑙一般,在五光十色的琉璃里,三具散了架的骷髅散发着惨白而莹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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