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哲冯的莽撞和干瘪的钱袋,都让恨歌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事实上这两个来自异乡的家伙绝对不会想象到绝望废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啊。。。。。。。。”振耳欲聋的尖叫,几乎要把耳膜撕裂,风车客栈房顶上的麻雀已经惊飞,所有的客人全部忘记了结账,都已仓皇逃窜。尖叫声来自于美丽的紫鸠,此刻的她已经全无往日的从容,显得气急败坏,急火攻心。
“你们两个白痴,找死也不是这样找法!你们知道绝望废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你们以为B级任务的酬金就这么好赚吗?刚刚跑掉的客人的账单全算在你们头上!”
两个白痴正呆坐在对面,紫鸠的尖叫、发飙、一连串的问题以及莫名其妙就背上的账单,已经让哲冯和恨歌快要真正的变成了白痴。屁屁则惊恐的蜷缩在恨歌的怀里,显然也被吓坏了。
“绝望废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顾名思义,一个废墟而已吧,用的着这么紧张嘛……”顶嘴的是哲冯。恨歌则在沉思,这个B级任务果真没那有那么简单。
“白痴,你们两个大白痴、笨蛋、混蛋、蠢货、低能儿、臭狗屎、脑子少根筋……”哲冯的顶嘴显然让紫鸠愈发恼怒。恨歌也有些吃惊,印象中从未见紫鸠如此不顾淑女形象,破口大骂,平时也就做做嘴形而已。哲冯此刻已经不敢再负隅顽抗了,显然也无法置信,紫鸠发起彪来悍勇至此。
美丽的女人终于停止了怒骂,两道纤细的紫色眉毛扭在了一起,薄薄的嘴唇被牙齿咬的血红,良久紫鸠开了口:“绝对不能去,你们去佣兵工会宣布任务失败,如果对方提出赔偿损失的要求,也答应下来。没有钱我借给你们,绝对不可以去绝望废墟!”
“不行,既然答应了,就要去试一试。”恨歌的回答很简短,表情也很平静。
紫鸠的脸色立刻铁青,想要骂人,又拼命的忍住。
“每当城里的孩子们调皮或者哭闹的时候,大人都会吓唬他们,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绝望废墟去。此后即使再顽劣的孩子也会马上乖乖听话,哭闹的孩子即使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也绝不敢流下半滴!绝望废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沉默,客栈内一片沉默,两个白痴终于能够理解紫鸠为什么尖叫和发飙了。哲冯有些不太自然,这会才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冒失。不过显然,为时已晚。
“那是一个会让神智再坚韧的人,也会发疯的地方,一个没有希望,只有绝望的地方!”紫鸠在喃喃自语,美丽的紫色眼睛里有恐惧,更多的是悲伤。
出发的时候,紫鸠不见踪影,伙计却早已把干粮和清水准备妥当。风干的熟牛肉用麻布包裹着,清水则装在一个牛皮水囊内,甚至还帮哲冯准备了一小袋朗姆酒。据伙计说,老板娘仍然很愤怒,对于两个蠢货执意要去送死,非常无奈。在狠狠的诅咒了两个蠢货一晚上以后,一大早关照伙计准备好干粮和水,就带着屁屁出门了,说是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性命攸关的事。
从风车客栈离开的时候,恨歌将仅剩的两个金币放在了柜台上,屁屁被紫鸠带走了,或许是件好事情。恨歌平静的走了很久,快要出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风车客栈的风车仍然在缓缓转动,恨歌似乎有些眷恋,又很快微笑着摇了摇头,往南门走去。
哲冯肩扛双刀,大摇大摆,昨天的事情早已被他抛诸脑后,那一袋朗姆酒被他视若珍宝的系在腰间,这家伙对于绝望废墟的恐怖根本就毫不在意。
绝望废墟位于古鲁丁城的正南,据说有一条废弃很久的路通向那里,顺着路走七天就能到达。城外是绿草如茵的山坡,偶有野兔在草地上奔跑,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恨歌很是费了些力气,才找到了那条路。这条路已经长满了野草,只是比之路旁的草地要稀疏一些,显然在很长的时间内从未有过行人。
顺着路越往南走,路旁的景致也就越来越荒凉。不时看见些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祭奠的孤坟,坟前都插有简陋的十字架,似乎是就地取材,有些十字架连树皮都未剥去。也有散了架的马车被随意丢弃在路边,被日晒雨淋的已经呈现一种腐朽的惨白色。恨歌走上前去,用力的一捏那木头,手中就满是木屑,应该有些年头了。
也有些坟墓因年久无人过问,被野兽刨开,死者的尸体裸露在外。被野兽啃咬的只剩下森森白骨,恨歌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尸体都是穿着盔甲,带着武器下葬的。盔甲和武器早已锈蚀的不成样子,哲冯刚刚碰上去,就变成了暗红色的齑粉。矮人摇着头对人类的手艺表示出了鄙夷。
恨歌则仔细的在拨开野草观察路面,有很深的车辙,路面也很坚硬,有数量众多的马蹄铁留下的印迹。似乎曾经有大部队行进过,这些无主的孤坟,似乎是在撤退途中死去,而就地掩埋的战士。
一路行来,很是平静,只是路边的动物越来越少,坟墓却越来越多。两个家伙正如紫鸠所言,脑袋里缺了根筋,每晚都是在路边的乱坟堆里找块空地,燃起一堆篝火,躺下就睡。哲冯的呼噜震天做响,恨歌则继续执著的练习黑暗冥想术,进展似乎并不太大,黒雾的凝聚时间仍然是那么短暂。一个战士练习冥想术确实很困难。
七天之后,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峡谷,路的尽头就在峡谷的入口处,山谷内雾霭重重,根本看不清楚谷内的状况。哲冯正想大大咧咧就往里进,被恨歌一把拉住。周围是死寂一片,连昆虫的鸣叫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山谷上空连飞鸟也踪迹全无。
这是一片死地,连半分生机也感受不到,恨歌拉着哲冯往峡谷两旁的山壁上爬去。银月弓已经握在恨歌手中,哲冯则似乎慢了半拍,终于感受到这死一般的静寂。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举起酒囊喝了一小口,抽出长刀,尾随在恨歌身后。
半天之后,两个佣兵站在山谷的最高处,俯视峡谷内。透过重重雾霭,已经可以大致的看清山谷内的全貌。却几乎在同时,脸色大变,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印射出的是两张同样睁目结舌的脸。那山谷中,是怎样一个如同地狱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