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古鲁丁城很是热闹,新闻似乎接连不断,流言蜚语满天飞。街头巷尾、酒馆、客栈、商店里但凡人多的地方,你都能听到那些故作神秘的声音在述说着同样的事情,声音看似压的很低,却又足以让旁边的人听的清清楚楚,而好奇的聚拢过来。
传言之一:五年来第一个D级佣兵资格的佣兵,是个精灵,但普遍怀疑他是个精灵和兽人战士结合所生下的半精灵,因为他身高八尺,力大无穷。在佣兵考评当天,这个半精灵差点杀死可怜的、上了年纪的考评官。
传言之二:大半年以来无人能完成的棘手任务,已经被完成了。因为那个无赖酒鬼破天荒的好几天没有出现在酒馆,而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岩石酒馆。据传岩石酒馆差点被夷为平地,但也相差无几。酒馆老板看着自己心爱的酒馆,一屁股坐在废墟里痛哭了三天三夜,先是忏悔了自己往酒里兑水、克扣伙计工资、乃至赖着房东房租不给等等罪恶,又恶狠狠的诅咒了佣兵工会,和其他六家酒馆的老板。也可能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了那个无赖酒鬼和选择岩石酒馆完成任务的精灵族佣兵。
传言之三:在佣兵工会门前发生了一场数百人的殴斗,据传是数百个佣兵合力殴斗一个精灵弓箭手和一个矮人战士,殴斗的整个过程很是迅速,战斗在几分钟内结束。矮人双刀使的出神入化,精灵弓箭技压当场。两个人打的数百个人抱头鼠窜,丢下数十具尸体逃之夭夭。
传言之四:五年以来的第二个直接D级佣兵资格的佣兵也出现了,似乎是在身高八尺的精灵拿到D级资格的第二天,一个疯子,直接踢爆了等级考评处的大门,闯了进去。可怜的、上了年纪的等级考评官又再一次差点被谋杀,只是这次似乎更惨,被殴打到鼻青脸肿,只剩了半口气。上了年纪的考评官,为了保住性命已经毅然放弃了丰厚的退休金,和自己的佣兵生涯,逃往了遥远的地方。
传言之五:这两个直接D级资格的佣兵都是疯子,据可靠的内部消息,两个疯子都隶属于一个叫作血羽的佣兵团。该佣兵团以疯子众多而闻名,心狠手辣是其一贯作风,杀手工会正与之密切接触,试图拉拢该佣兵团改行成为杀手工会的一员。
恨歌此时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风车客栈的大厅里,最近这些天的谣言实在是让他伤透了脑筋。哲冯坐在对面满不在乎的看着他,手里拿了杯黑麦啤酒,似乎很是珍惜的样子,喝一小口,在嘴里匝吧匝吧。
“恨歌,又牙疼了呀?还是心疼啊?我这也没喝多少酒啊,看把你心疼成这样!”哲冯自打赖上了恨歌以后,喝酒似乎是节制了很多,不过似乎他又有了新的爱好,就是时不时的拿恨歌逗乐子。
恨歌的脸色又再度铁青了,周围的酒客喝得熏熏然的正在议论,浑然不知所议论的主角就坐在旁边。恨歌正在懊悔那天怎么会鬼使神差就让他去参加等级考评的,本来是说直接给他注册个普通佣兵资格算了,哲冯非不干,说是他老爹曾经教导过他,一件好武器就应该镌刻上精美的纹饰,不然就是件二流的武器。
恨歌抝不过他也就同意了,就连哲冯所信奉的大地之神也不会预料到,他不仅插队,还小小的教育了一下那些有微词的新人,之后一脚踹开等级考评处重达300磅的铁木门冲了进去。他也没做任何项目的测试,直接就格斗测试了,考评官在被殴打至快要连他老妈都不认识的情况下,直接肯定了他的D级资格,于是五年来第二个直接D级资格的佣兵在考评官的惨叫声中诞生了。
对于这惹是生非远比酒量还要厉害的哲冯,恨歌无可奈何的将他带回了风车客栈。紫鸠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意外表情,对于送上门的生意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很快帮哲冯安排妥了房间,而且就在恨歌的隔壁。屁屁则很是为恨歌的伤势情绪低落了一会,可惜这次没掉眼泪,也仅仅是低落了一会而已,随即又回到紫鸠的怀里打呼噜去了。
恨歌咬着牙齿回到了房间,就连晚饭也没下去吃。哲冯无耻的享用完了那份两人份的晚餐之后,居然还来敲了敲恨歌的房门,很礼貌的道了声晚安,走时带着一付促狭的笑容。
此时的恨歌,杀了他的心都有,因为恨歌意识到,这样的流言不可能不引起关注,对于假冒精灵身份的他来说,多了那无数双感兴趣和意图窥视的眼睛,要引起多少怀疑和猜忌。原本是想用这么一份差事安顿下来,慢慢的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和其他的种族,现在因为第一个任务,就已经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众目睽睽的位置。
事已至此,烦恼也是无用,10个金币的酬金已经领到,恨歌翻开佣兵日记,日记中用金色墨水书写的任务纪录,还敲上了一个金色的C字图章,标志着已经完成了一个C级的任务。第一次任务除了被哲冯赖上这个插曲,其他都很完美。
“木箭已经用光,明天需要去武器店买多一些,哲冯的盔甲和武器都很好,似乎也不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就是这家伙太能惹是生非了,本事确实不赖,心地似乎也不是太坏。自己和他加上屁屁,十个金币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了,养好伤之后还需要接更多的任务才能确保生计无虞。”
我们年轻而缺乏经验的佣兵团长,正在盘算血羽佣兵团的团务。佣兵日记合上,恨歌再度拿出了那本黑暗冥想的羊皮书,躺着开始了他的黑暗冥想。
这几天的尝试,并没有比第一次来的轻松,恨歌平躺着试图放松自己,眼睛轻轻的闭上,呼吸深沉而平缓,肌肉和神经却依然紧绷着,渐渐的恨歌发现自己两只长长的耳朵里。不断传入许多嘈杂的声音,隔壁哲冯的呼噜,楼下紫鸠大概正揪着伙计的耳朵在训斥,喝酒的酒客们仍然兴趣盎然的谈论着最近的新闻,房梁上的白蚁似乎在啃咬木头,甚至窗外的紫丁香在绽放的声音都能听见。
很是奇怪啊,恨歌从前似乎从未发现自己有这么敏锐的听觉,无数的声音将恨歌的脑子搅成了一锅粥。黑色的浓雾始终没有成型,脑海中各种记忆的片断不断闪现,眼前却忽明忽暗。这种状态维持了很久很久,似乎越是提醒自己要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反而那片黒雾会越来越淡。
又是在接近黎明的时候,恨歌脑海中的那片黑雾稳定的维持了一小会。那短短的时间内,恨歌似乎感觉到自己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在张开,紧绷的肌肉、神经、器官、每一根毛发似乎都已经苏缓开来。那是种很舒服而非常惬意的感觉。
而毛孔一呼一吸之间,就有一些各种颜色的淡淡的雾被吸收进来,在身体之中流转,汇聚到脑海中,无论何种颜色的雾霭一旦接近黒雾,就被吸收进去,黒雾就变的更浓一些,更黑一些。毛孔处似乎有汗液在排出,很是舒畅。
黒雾转瞬即逝,已经从脑海中消散。恨歌睁开眼睛,天已经微亮,全身已经大汗淋漓,而这些汗水竟然是黑色的,白色的皮肤上全是些又黑又脏的污垢,白色的床单也已被汗渍染的污秽不勘,还有些腥臭的味道。
恨歌眉头微皱,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紫鸠看到这床单的俏脸会是哪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