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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试探人心

掌柜的不傻,这时候便看出烂脸女人不是个寻常人,最起码也是藏有高强武功在身,便上前换了副态度:“这位客官,不是我们小店不仁慈,实在是因为……您自己心里应该也知道,您这模样和气味……小店的客人又正准备吃饭,您看您能不能行个方便,哪怕是换个地方也好……”

“换个地方?”女人转动着眼珠子瞧她,那眼睛周围烂得似乎就只剩下眼珠子了。

“对对,就劳烦您换个地方,”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您若非要睡在地上,哪儿睡不是睡,何必睡在这饭厅里,既挡道儿,又不雅。”

烂脸女人的喉咙里哼了一声:“我这模样,你觉得还能做出什么雅的姿态么?”

“这……”掌柜的语塞,但随即又反应过来道,“那就请您帮忙给大家伙儿让让道儿可好?”

烂脸女人沉默了下,然后手脚未动,身体却硬生生平移了几个身位,道:“好了。”

任天游的眼睛眯了眯,楚晗惊奇道:“好厉害!她是怎么做到的?”

楼下掌柜的哭笑不得,可对方露出的第二手,却让她更不敢随意造次了,只好冲楼上连连招手:“客官啦,您要治就赶紧下来给她治吧,别再耽搁啦!”

天机老人递出一把短小的薄刀:“紫汐,陪你妻主一起去,给她打打下手。”

紫汐立即接过:“是,奶奶。”

说罢,便牵上楚晗的手,两人一起下了楼,并吩咐掌柜的取几张纸、几块布帕再打盆水来。

楚晗想着没什么可消毒,酒又都是百姓自酿的低度酒,便用蜡烛火烤了薄刃,然后……

然后盯着女人的脸不动了。

“妻主,你怎么了?”紫汐低声问道。

“我……”楚晗看着那整张脸都快烂完的腐肉,“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刀……”

“哪儿都行,”和她一起跪坐在地的紫汐道,“就从额头开始好了。”

楚晗点点头,薄刀的刀尖便向烂额伸去。

额头原本就肉少,烂了以后就更不深,一动刀便见了骨,大着胆子、忍着恶臭又上前几步的几个客人不由都瞪大眼睛,有个人还皱眉低声道:“就算肉烂了,可毕竟还在脸上,就这么生生刮去,应该还是很疼吧?”

其她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她的话。

当楚晗的刀尖移到她的脸部时,刚刮起一层腐肉,便见里面竟有一堆蛆在密密麻麻地蠕动,一见光,就翻滚起来,直往肉的更深处钻!

“呕……”那几个胆大的客人也瞧得清楚,再也忍不住发出声音,然后奔到门外,哇哇呕吐起来。

那恶臭味儿已经够难闻了,楚晗为了不伤女人的自尊,一直在忍着,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可这会儿,却也感到胃里直翻腾,薄刃都差点脱手掉下去。

紫汐见她拿薄刃的手抖了一下,却又接着握紧,便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只手在她腿上搭了一下。

楚晗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鼓励自己,便冲他勉强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她的病让人感到心酸,烂成这样,又成天被蛆虫钻咬,得有多痛、多难受啊,为什么不早点儿治疗呢?哪怕只是先将蛆虫挑出来也能好过点。”

她一说完,那女人便道:“我自己也不是没用缝衣针挑过,可这满脸的烂肉,实在是挑不干净,每次挑完,都会在一夜之间生得比原来更多,到最后,我也就懒得挑了。我这脸啊,谁见谁怕,谁见谁恶心,没人愿意为我治。丫头啊,你若是……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那腐肉蠕动的声音听得人耳朵相当难受,楚晗道:“你嗓子不好,少说些话。我既然答应动手,就必然做到底,把它们刮除干净。只是这疼痛,你当真能忍得?”

脸肉烂成这样,一刮就会见骨,到时,这整张脸怕是都没肉了,丑陋完全在其次,那痛感,可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但女人却淡淡道:“继续吧。”

楚晗硬着头皮继续下刀,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慎,刀尖直接杵进骨头里。

待她彻底把女人脸上的烂肉全部剔除干净,盆里的水已经脏透了,铺在地面的纸上都是又碎又腐的肉糜,而她那张脸,除了眼睛、大半个嘴唇和鼻梁,已经没一块肉了,几乎是处处见骨,让人看着都心惊心跳,若是夜里出去,即使吓不死人,也得让人丢掉半个魂儿!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女人不但在整个刮肉过程中没叫一声疼,反而在结束后放声大笑:“哈哈哈……终于清爽了!”

她的嗓子似乎也因为脸上的烂肉被削,而跟着好了起来,不再是那种令听者难受到想抠自己喉咙的声音。

笑完之后,她看着满手脏污的楚晗,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又从瓷瓶中倒出粉末于自己手心,然后往脸上一洒!

这时,奇迹出现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新肉,让整张脸庞,很快丰润饱满起来!

“这、这……”所有人都吃惊地睁大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是什么药?就算是医圣,也没有见效如此快的奇药吧?真是太神了!”

“哈哈哈……”女人再次大笑,声音又变了样儿,不但正常,还很清雅干净,就像那毫无污染的山泉一般,“丫头,多谢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天机老人和任天游都看着她,女人扫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也许,这人心,还值得一救。”

随即,她又看着有点呆傻的楚晗,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书写起来。

很快,又出现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随着她的书写完成,一个硕大的金色“福”字悬在楚晗头顶,然后向她当头罩去。

渐渐的,闪着淡淡金光的福字便从四面八方钻入楚晗体内,缓缓渗进去,直至全部隐入。

“天啦!这是什么?”人们都惊呼起来。

楚晗只感觉浑身一阵暖洋洋,就像被包裹在温暖的水里一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神仙!是神仙!我滴天!她居然是神仙!”

当她听到纷乱的大声惊呼而睁开眼睛时,只见那女人已腾空而去,在白色的飘飘背影中留下一句话:“世人谨记,只要与人为善,多结善缘,终能修道成仙!福生无量天尊!”

人们如同烧得滚烫的开水沸腾起来,她们纷纷追出门去,伏在地上,连连跪拜。

等那仙人的身影从空中消失不见,才渐渐回到饭厅,围上了看着自己双手的楚晗。

而人们也发现,她的手,竟然变得无比干净,而地上的腐烂碎肉,已经变成一堆馒头屑!

反应快的立即挤上去跪坐在地,抓起馒头屑就吃!其她人也马上想到了什么,蜂涌而上,抢食地上的面屑,连掌柜的都加入其中,最后,馒头屑不知被谁一掌扫开,满地都是。但没有人再嫌地面和碎屑脏,哪怕是抢到小小一粒、捡到小小微末,也赶忙往嘴里塞,欢喜得不得了!

“仙人幻化,就是为了试探人心,”待馒头屑被抢尽,喧嚣渐小,天机老人的声音才在楼上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抬头,安静地听她继续说道,“世间上最宝贵的,并非黄金白玉,而是缘分。广结善缘,才能得遇贵人。丫头不嫌脏嫌恶,行善助人,才被仙人亲手赐福,以后必定多女多子,健康长寿,若是继续积累功德,修仙一途,路必畅通。大家若想跟她一样,定要多多行善!”

任天游幽幽跟了一句:“搞不好你们下次遇到的比她更惨的人,就是其她仙人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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