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团和去时一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回到京师。货物被绝情地卸到同一地点之后,官府保护商团人员安全的使命总算完成,至于赚没赚到钱,凭能力说话,官府概不负责。
冯东家看看自己的货物,还不够三五个大汉背的。转头再看看旁边王德元的货物,像一个小上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冯东家,您一路辛苦了,这次交易应该很成功吧!”给冯东家接风洗尘的朋友迫不及待地问。
这话纯粹是给冯东家脸上一巴掌,冯东家脸色红中带紫,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心里抱怨,你眼瞎呀!不会自己看。
朋友看见冯东家窘迫的表情,一下犯难了。挠着头转身躲过去,咋一看旁边的山头,惊得张开嘴巴,好似喉咙被卡住一般。
冯东家与其站着挨巴掌,还不如学聪明些,找个不被人认出的地方躲一躲。给掌柜交代几句,再看看以前奉若至宝的人参,这会儿真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情。
一时之间,卸货场里再也找不到那些东家的身影,货物留给下人去处理。记得不久前出发时,那些东家都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王德元没有那么大的台面,站了好久也没等到接他的人。也不显得失落,因为没有指望。
“客官,您需要运货吗?”一个穿着粗糙的中年男子上前搭讪。
看着回来以后第一个和他搭讪的人,王德元断定是搬运工来找活的,心下一喜,说:“当然运,附近有没有仓库?”
“您是要存货吗?这好办,前边全是出租的仓库,随便就能找到。要不我带您去?”搬运工经验丰富,像这种事他干的多了。
“那麻烦您了!”王德元当前最需要的是这种服务,安排张秀才跟过去看仓库。
刚把货物安排妥当,方业明很热情地跑过来,说:“王东家,今晚我请客,您务必赏脸。”
看着方业明诚恳的份上,王德元没有拒绝。
傍晚,饭店高峰期已过,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和王德元一样吃晚饭。
“王东家,不知您有没有婚配?”方业明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显得很担心。
“方东家此话何意?”王德元被人鄙视的阴影一直不能退去,出于方若兰的关系, 他才给方业明请客的机会。
“本人有一独女,想许配给王东家,不知您意下如何?”方业明有些尴尬。一般都是主家托媒婆说亲,一个父亲当面这么许配女儿,好像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似的。不过,他对女儿还是很有信心。
回来一路没少思考,方业明发现了宝物一样,认为王德元是他女婿的最佳人选。而像王德元这样的商人根本不愁老婆,也许已经有了佳偶。倘若没有,不如先下手为强。等王德元回去,门槛还不被媒婆踩烂。这才壮着胆子抛下世俗发问。
闻言,王德元也是一怔,稍作思考,说:“您不怕我贪图您的家业?”
当知道方若兰就是方公子后,方若兰在心中的地位为可替代。回想方若兰在太原对他的示好举动,自己心里有些歉疚。能娶方若兰为妻是他的荣幸。
方业明这才明白王德元那次的碗是摔给自己的,懊恼地摇摇头,说:“您别计较,老身一时糊涂。”
“你我说了不算,回家以后我和若兰说吧!”王德元期盼能早日见到方若兰。
方业明这下乐了,王德元称女儿“若兰”,叫得太甜蜜,看来二人的关系不一般,有笑着说:“您啥时候回去?”
“人参量大,回太原根本消化不了,我要在京师找家店铺作为支点,然后销往周边城市。所以暂时还不能回去。”王德元说了他的打算。
一起吃饭的方业明等人一怔,都说不出话来,好大的野心。事实正如王德元所说,人参量太大,在京师卖最好不过。
说话间,一个挺拔的鼻梁引起了王德元的注意,邻桌一位中年男子,体态饱满,表情严肃,不怒自威。这鼻梁给王德元很眼熟的感觉。再看时男子已经起身要离开。
小二上前收了银子,礼貌的说:“南宫东家慢走。”
王德元脑子“轰”地一声,一下震惊了。好像的鼻梁,同样的姓,莫非与南宫秋燕有关系。连忙叫过小二,焦急地问:“刚才走的南宫东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是啊,叫南宫秋燕,可惜啊!现在人都没找见。”小二深情中有些惋惜之色,好似少了一件绝世佳品。
王德元激动地跳起来,说:“小哥看来很熟悉,能不详细说一下?”
“南宫秋燕失踪已经成了新闻,快一年了,家人一直没找到。这南宫秋燕性子倔,喜欢上一名书生。家人坚决反对,南宫秋燕打算与书生远走高飞,遭到书生的拒绝,结果就消失了。”小二说。
“你可知道这书生在哪里?”王德元问。
“就在前面不远,自从南宫秋燕走后,这张书生失落之极,也无心温书科考,失了魂似的,简直成了行尸走肉。南宫东家现在后悔了,可人都没有了后悔还有啥用。”小二说完,一阵叹息。
“小哥,能否带我去找书生?”看来张书生也是重情重义之人,破镜重圆也不是没有希望,王德元想。
小二向掌柜看看,显然自己做不了主。王德元向掌柜告了假,留下方业明几人匆匆离去。
果然如小儿所说,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到了张书生家里。
张书生家里的房屋比王德元老家好些,而历史似乎要更久。可能是近年来家道不兴的缘故。南宫秋燕能看上他,和方若兰看上王德元如出一辙。
房间的门大张着,一进门,一股馊味扑鼻而开。张书生躺在炕上,面色憔悴,听见来人,眼睛露出一点缝隙,不做停留,即便合上。
“张书生!有人找!”小二大声喊,完全把张书生当作聋子看待。
炕上的张书生没有任何反应,世界根本与他无关一般,看架势,就算地震也没办法让他起身。
王德元找来以前用过,看似近期不曾动过的笔墨。写下一封书信,留了一定银子继而离开。
小二看看桌面上的银子,担心有人进来拿走书生恐怕也不会知道。
京师确实是片沃土,无论什么行业都在全国领先一步,尤其对王德元这种有抱负的人更具吸引力。王德元下定决心,要在这里生根,把生意做到全国。尤其有了与朝鲜的一次交易经验,以后做人参生意可谓水到渠成。
王德元和张秀才在京师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开设了一家人参专营店铺。才满意地返回太原。
……
一回太原,王德元忘记旅途劳累,直接找到方府。一进方府,便看见花园前赏花的方若兰。一袭粉红色的旗袍,紧紧地裹住玲珑的身躯,少女青涩几乎褪尽,留下的只有成熟和妩媚。
方若兰已经从父亲和掌柜口中知道了王德元在朝鲜的举动,王德元果然给足了自己脸面,在家人面前得意了好一阵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感到自豪。
“若兰!”
王德元最近常在梦里这样呼唤方若兰。
看花深思的方若兰浑身一紧,这就是她一直期盼的声音,胸口鹿撞一般,脸上一丝绯红浮上来,更显靓丽撩人。
王德元兴奋的朝方若兰跑去,脚步似乎都有些慌乱,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等来到方若兰眼前,王德元本能地伸出双手,好像是要拥抱的样子。待到手要伸过去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妥。古代男女之间哪能像现在这样在太阳下拥抱,就算是结婚也不行,何况他们连名分都没有。
看到王德元过分激动的表情,方若兰终究是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连退两步,即便心里很想得到王德元的拥抱,可这又不是随便乱来的地方,阻止道:“你想干嘛?”
对啊,我这是要干嘛?王德元难为情地看看自己伸出的双手,尴尬地收回来。
虽然没有得到王德元的拥抱,方若兰对王德元的表现很满意,说:“你要非礼我吗?”
王德元憨憨地笑着,表现出很可爱的样子。
这时,方业明与方太太也从房里出来了,看见王德元找上门来,而且朝着女儿快乐地笑,估计好事已经八九不离十。
“你不是说以后再不见我吗?”方若兰仗着方公子的资本,审问王德元。
王德元看得出来方若兰言不由衷,只感觉到与方若兰的感情已经温柔地缠绵在一起。幸福之感缠绕在二人周围。
方业明看见方若兰把送上门机会毫不珍惜,担心地直跺脚,教训道:“若兰,怎么说话呢!还不快请王东家进屋坐!”
王德元听见方业明在一边乱嚷嚷,心里不快,而礼节不能失,再说还是岳父身份,转身拱手道:“王德元见过方东家方太太。”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说完,方若兰温柔地瞪了一眼王德元,矫情地转身回自己闺房。
方业明急得想上前抓住女儿,并警告女儿,一旦王德元出这门,好姑娘随便一抓一大把。而方太太从王德元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只是笑笑,用手拉了一把丈夫。
王德元朝方业明这边看了一眼,转身去追方若兰。
方业明跟在后边,看见二人进了女儿的闺房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