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旺,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告于你”,呼元加措目光定定地看着布达旺的眼睛说道。
布达旺神情激动的望着许久未见的呼元加措,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准备行礼。
呼元加措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
布达旺为难的点了点头,问道:“加措将军你此番冒险前来是为何事?”
呼元加措松开握着布达旺胳膊的手,转过身面朝陵越蜀暮城墙方向,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想让你今晚半夜突袭城墙。”
布达旺迟疑的问道:“为何?”一般都是午时出战啊。
呼元加措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情绪,沉声道:“他们的大粮仓被毁,余下的小粮仓已经消耗殆尽,现在他们已是饥寒交迫,待到夜晚十分,在夜色的掩饰下,人容易放松警惕,所以今晚半夜是攻城的最好时机,懂了吗?”
布达旺面色复杂,连忙垂首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呼元加措见布达旺如此,复而掩去不悦,笑着说道:“布达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没变,和以前一样的耿直……”,愚钝,不过他呼元加措需要的只是一个忠实的手下,并不需要精明盖过自己的下臣。
“呵呵呵,加措将军过奖了,倒是加措将军越发成熟睿智了,属下替大将感到欣慰。”布达旺低下头笑道,但是眼里却有一丝失落的神色。
“嗯,时间不早了,我要回蜀暮了,还有以后打仗的时候用心一些,那李悠然现在不过是个瘦弱的伤患,你不用怕他”,呼元加措将头盔压了压,沉声提醒道。
布达旺错然,连忙回道:“好的,属下知道了。”
布达旺没想到,昨日将自己逼退的银甲将军,在呼元加措眼里不过是个瘦弱的伤患,但在他看来,李悠然不是可以忽视的敌人。
呼元加措这般轻敌,已是犯了兵家大忌,但是他又不知如何去劝说。他一直都知道呼元加措从小心高气傲,听不得半句逆耳的话,所以终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呼元加措点了点头:“你先去准备吧,我走了”,纵身一跃,跳下了瞭望台。
布达旺望着呼元加措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失落更加明显,不知为何,他觉得呼元加措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暖正义高傲的少年了。
在陵越殷都通往边城蜀暮的路上,在一处树林旁的茶棚里,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格外显眼,将山涧的粗茶喝出了美酒的态势,一碗接一碗的往嘴里灌,菜包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茶棚里烧热水的老人笑着打趣道:“客官你这是有多饥渴啊?”
容天一闻言尴尬的笑道:“连夜赶路,一直忘了进食,再不吃东西恐怕没有体力撑到我想去的地方,救我想救的人。”
后面的话越说神色越暗淡,他都不知道李悠然是否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
茶棚老人闻言,正色的问道:“那客官您想去哪儿呢?”
“我想去蜀暮,我的好友在打仗,我想去看看他”,容天一真切的回道。
茶棚老人点了点头,这儿离蜀暮虽不远,但是骑马也得费时两日多,看这客官如此心急,想来是很重要的人……
突然,老人像想到什么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两手一拍朗言说道:“客官,老夫我知道一条通往蜀暮的近道,晚上定能到蜀暮。”
容天一闻言,双目圆睁一脸期待的看着老人,老人看了一眼容天一挺直的背脊,端正的坐姿,想来是个练家子,和笑道:“这近道虽然近,但是因为之前土匪猖獗,大伙宁愿绕远点走官道,也不敢走那谋财害命的小道。”
容天一眉头微皱,如果真遇到土匪了,他也要费时纠缠,执起茶碗又饮了一口茶水。
茶棚老人看出容天一在为难,复而又笑道:“因为大家都不走小道,土匪也劫不到钱财,几年前就已经不打劫了,改行卖茶水了。”
“噗,咳咳咳”,容天一闻言将口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连声咳嗽。
“哈哈哈,客官您没事吧,您放心我这茶水干净得很,没有下药”,老人家一边往灶台里放柴火,一边打趣的说道。
容天一面色难看的看着手中的茶碗,如果真下药了,估计他早就不省人事了,讪讪地笑道:“多谢您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老人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笑吟吟的走近容天一,眨巴着满是皱纹的眼睛,讨笑着问道:“客官您吃饱喝足了吧?”
容天一点了点头回道:“嗯。”
“那您先结账,我再告诉您近道怎么走,嘿嘿”,老人说着说着,还不忘搓了搓手。
容天一微愣,同是做生意的,这茶棚老人倒是比他还精明,笑问道:“一共多少钱?”
老人又是嘿嘿一笑:“一百两。”
“什么?!”容天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样的粗茶淡饭竟要一百两,他还不如去抢呢,额……好像老人家以前就是干土匪的吼。
老人见容天一如此震惊的模样,继续笑吟吟的说道:“老夫一看你就是有钱人,没给你下药将你洗劫了,已经算仁至义尽啦,你就好人有好心的给钱吧。”
容天一嘴角抽抽,他身上还真没带一百两银子,只有几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是在飘香楼顺来的。
“那好吧,麻烦您帮我再打包几笼包子”,容天一只能认栽,在老人家目光如炬的眼神下,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
老人接过银票,瞅了一眼上面的面额,瞬即眉开眼笑:“我就说您是有钱人吧,您真大方,我这就去给您打包包子,我也不多占您便宜,我这店里所有的包子都卖给您了,等着哈。”
老人说完,就快步跑回灶台用油面纸装包子去了,容天一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奸不商啊,跟老人家相比,他自愧不如啊。
趁老人家打包包子的时候,容天一给自己的汗血马喂了一些干草和水,回头看向茶棚时,嘴角又是抽抽,茶棚老人没有打包的食盒,直接将自己的布棚子给拆了,撕了一大块布,将油面纸包包裹好。
老人忙活完,朝呆滞的容天一笑着摆了摆手,抱起布包就朝容天一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
走至容天一身前将一个不大的布包塞进容天一手里,直接忽视容天一错愣的眼神,伸手指向一处僻静的小道,笑着说道:“顺着那条小道一直往东北方向走,如无意外,入夜前定能抵达蜀暮,哈哈哈,客官慢走哦,祝您一路顺风。”
老人家顺手又拍了拍容天一身侧的汗血宝马,马儿被陌生人拍了屁股,惊吓的抬起前蹄,狂拉响鼻,老人家倒是不以为意,又打趣道:“你个小东西,摸两下还喘上了。”
容天一嘴角已经抽到不能自拔了,安抚了一下马儿,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将布包挂在身上,调转马头,朝老人拱手告别,复而又想到什么,问道:“在下见您是个人才,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日后可以合作一下。”
老人家笑着摆了摆手:“好说好说,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独孤名北斗,江湖人称独孤大侠,哈哈哈哈。”
容天一哑然,他之前听府内的练功师父提起过这号人物,老人家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独孤大侠,以清扬剑驰骋江湖,可是多年前已归隐。
如今竟然给他遇上了,容天一继续拱手笑道:“失敬失敬,在下容天一,时间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独孤北斗望着容天一策马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容天一这名字好生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直拍大腿,悔不当初的说道:“哎呀,看我这眼力,早知道就多坑他一些银子了,首富之子,穷得只剩下钱了,哎呀……”
容天一顺着小道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小道两边的树木快速的往后退去。
气温越来越冷,容天一双手冻得通红,脸颊也是红通通的,但是一想到李悠然生死未卜,他直视前方的目光就更加坚定了几分,感觉天气也不怎么寒冷了。
傍晚时分,天色已暗,月光很是惨淡,容天一只能凭着直觉一直朝东北方向而去,途径一处密林,突然跳出几个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马儿受惊停了下来,容天一眯了眯眼睛,想看清面前是何人挡道,突然一道雄厚的嗓音吼道:“赶紧把火点上!”
没一会儿,黑夜中亮了一处火光,瞬间照亮了眼前的视线,容天一看着对面四个身形各异手持木棍铁叉的草莽汉子,嘴角又是抽抽,那个茶棚老人怎么尽是诓他了呢,说好的没有土匪呢。
容天一横眉冷对面前的四个土匪,他现下没有时间同他们纠缠,只能速战速决。
“咳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小子也,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一个长相尖瘦,个子略高的汉子粗声叫唤道。
“对,赶紧交出值钱的东西,不然斩了你!”一个长相粗犷,个子矮小的汉子,恶狠狠的将手中的木棍挥了挥,恐吓道。
另一个长相一般,个子肥胖的汉子,拿着一把杀猪刀,也跟着叫嚣道:“快点啊,俺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三人说完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举着火把的秃头汉子,秃头汉子哆哆嗦嗦的也跟着叫唤道:“快……快交钱出来!”
容天一嘴角又抽抽了,他怀疑这是附近的村民出来跑夜场,挣外快来了,随即面色冷漠,语气森冷的朝对面四人吼道:“给老子让开!”
那四人没料想到,看着斯斯文文的公子哥竟然冲他们发火,一下子都愣住了。
“驾!”容天一双腿果断的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马儿被迫朝着面前的四人直直的冲了过去。
“还不让开!”
呆愣的四人,眼见着马儿逼近自己,赶忙回过神狼狈的朝两边滚去。
待容天一策马离去,四人骂骂咧咧的互殴了一遍,相互指责对方刚才的表现一点都不霸气,不吓人,不凶猛,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走了,最后只剩下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