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悠然三人离开茶棚几日后,独孤老人陆续“接待”了三波刺客,刺客见目标人物不在,也无心与老人打斗。本想速战速决,可独孤老人硬是不让呢。
远在长桑朝歌的安国公得知派出去的人都被打断了胳膊,心中甚是惶恐不安,这二皇子定是得贵人相助,如若不除,日后必是大患啊。又接连派出好几波武艺高强的杀手,依旧伪装成混煞殿的人。
独孤老人本是好心替李悠然三人断后,可这接二连三的猛狼,他老人家也着实吃不消,索性撒手不管了,撤了茶棚回山上种茶去了。
赵三经过上次的杀手风波,警觉性也提高了不少,弃了乡野小道,改走官道。途径闹市,察觉形色可疑之人也越来越多。为了保护好两个孩子,他顺道捡了客栈后门遗弃的馊水桶,大致改造了一下。
当李悠然看着这直径一米,高一米二左右,里面还盛满了馊水的桐油木桶,内心是无语了,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把这个木桶捡回来,当赵三说让她和夙漓躲进去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夙漓凑近了木桶,垫着脚往里看了一眼,便抚着胸口跑到一旁干呕起来。赵三有些为难,他武艺自保是可以,但面对招式狠绝的刺客,还要保护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悠然,夙漓你们听师父的话,这馊水桶是两层的,上面有馊水,下面是干净的,你们躲在下面就好,不用泡在馊水里面的,虽然还是有些味道和潮湿,但是相比歹徒的刀剑……哎,只怪师父能力不够啊,委屈你们了。”赵三说完便垂丧着脑袋走向正在吃草的小迪迪。
虽然师父是为他们好,可是那味道……
“师父,这个…我们要怎么进去啊?”李悠然还在犹豫不决,夙漓却笑着开口问道,但是眉头依然紧皱,表情很是滑稽。
赵三闻言,立马笑着转头,快步走了过来:“还是夙漓乖啊,你们从这里进去,以后我都从这个洞口给你们递食物,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再出来哈。”说着便将木桶下方一块方形木板取了出来,示意李悠然和夙漓爬进去。
夙漓动作不太利索的往里爬,爬到一半屁股卡住了,李悠然本能的飞起一脚就朝他屁股蹬去。“咚!”“哎哟!”木桶里传来碰壁声和惨叫。
李悠然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嘛,连忙跟里面的夙漓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夙漓:“……”。
李悠然见夙漓不搭理她,自然知道是生她气了,一脸无辜的转过头对着正捧腹大笑的赵三说道:“师父你把我塞进去。”
有了夙漓的前车之鉴,李悠然先将双脚伸进去,然后赵三再将她慢慢的往里塞。等到整个身体完全进去后,李悠然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琥珀色眼睛。
“嗨”,李悠然朝他摆摆手,以示友好,可某人立马转身背对着她。
李悠然只好将脑袋伸到桶外面问赵三:“师父,我们要在里面呆多久啊?”
赵三:“等安全了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李悠然:“那什么时候才能安全啊?”
赵三:“这个不好说,可能到了嵩山才会安全,毕竟那里是佛门重地。”
李悠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我们还有多久到嵩山啊?”
赵三:“日夜兼程也得五日吧。”
李悠然的脸瞬间垮了:“那我们怎么上厕所啊?”
狭小的空间内紧挨着李悠然的某只闻言,脊背瞬间僵硬。
赵三笑道:“为师已经为你们在木桶底部凿了一个小洞,随时可以方便。”
李悠然:“……”,师父您真是深谋远虑。
“好了,你们躺稳了,我要将木桶搬到驴车上去了。”赵三说完便一把抱起馊水桶移到车板上。
待木桶安放好,赵三便将方形洞口掩住了,但木桶底部仍有一碗口大的光亮,李悠然翻了个白眼,这就是移动的厕所。
驴车颠簸前行,李悠然和夙漓并肩躺在馊水桶里,各怀心事,没有言论。
夙漓想着长桑朝歌和母妃还有……水月,心情沉重。
李悠然想着尿急怎么办?现在天色那么亮,虽说她现在只是六岁的“小男孩”,可还是很难为情啊,只能等天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悠然梦见自己不停的找厕所,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汹涌的尿意活活把她憋醒,耳边均匀的呼吸,难道夙漓睡着了。
驴车还在移动,木桶底部的洞口已漆黑一片。李悠然蹑手蹑脚的爬起来,佝偻着身子,将裤子褪下,摸索到洞口对准蹲下,又屏住呼吸回头看看夙漓呼吸平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悠然这才放心放松的一泄千里,哪知蓄留多时的尿液,喷薄而出的声响虽不大,但足以令熟睡的某只醒过来。
夙漓被撒尿声惊醒,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会害羞,心跳的速度也是惊人,明明都是男孩子,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难道……
他曾经在皇宫里的小太监那儿收缴过一本书,上面说男人对男人有异样的情感就是断袖,难道他是断袖?
李悠然小解完舒服的**了一声,纠结装睡的某只听的真切,心跳瞬间跟打雷似得,为了怕李悠然听见,连忙翻转了一下身体,趴着睡。
李悠然还以为他醒了,吓了一跳,但是某只动了一下之后就不动了,只是喘息声有点大,李悠然只当他是压着胸口憋得,没做他想。
释放之后的李悠然很快就进入梦乡了,夙漓却辗转反侧,精神斗争了许久,也有了些尿意,便往洞口摞了摞,裤头一拉片刻解决。
夙漓也没细想为什么李悠然要蹲着尿尿,只当她是大小一起。从那以后两人相当默契,你睡觉我如厕,你如厕我睡觉,互不尴尬。
糙汉配馊水桶,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凶险,只是偶尔有几个好事的过路人,会问赵三驮那么一个大木桶干嘛,赵三说在街上酒楼收的馊水准备拉回家去喂猪的。好事过路人闻言连忙捂住口鼻疾步离去。
李悠然浑浑噩噩在馊水桶中躺了六七天,木桶里光线太暗,白天勉强能凑着厕所洞看下剑谱,偶尔和不爱搭理人的害羞男孩聊聊天,大多时候都是李悠然在自言自语,其余时间只剩躺尸了。
“孩儿们,嵩山到了!”赵三言语里掩饰不了的激动啊。
“到了?”李悠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幻听了。
“是啊,到了!出来吧!”赵三将方形木板移开,一把拽出还在发呆的李悠然,而后又拽出同样迷糊的夙漓。
两个可怜的孩子,在黑暗的环境下呆久了,一时适应不了日头的强光线,都将眼睛闭的紧紧的,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繁闹的街市,整洁的街道,来往的人流,而他们一行人和一头驴在马路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尤其是两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原本的肤色了。
有一个三十多岁微胖的大妈上前对着赵三说道:“你们这是从北方来的吧,看这两小家伙还穿着棉袄呢,你们赶紧到东面河那儿洗洗吧。”
赵三很是客气的回道:“好好,我们这就去。”
大妈接着说道:“想来你们也不知道路,我带你们去吧。”
赵三连忙摆手:“谢谢大姐的好意,我本是这儿的人,后来随家人流落外地,今日回来还是识得路的。”
大妈也不多说什么笑道:“那好,你可给这两小家伙拾捣干净些,看把孩子脏的。”便往人群中隐去了。
李悠然这才意识到,周围的人群都穿着单薄的衣衫,就连赵三也只穿着背心汗衫,只有她和夙漓还裹着黑乎乎的破棉袄……
赶情这嵩山靠南,虽是春季却已有夏日的炎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