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林筱姗的话,觉得那个女孩有点古怪,想了一想说:
“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后来呢,老太太有没有出现?”
林筱姗一撇嘴道:
“我看压根就没有老太太,房子就是给那小女孩买的。”
我奇道:
“咦?”
林筱姗道:
“本来钥匙交了,我们的交易就算彻底完成了,那小女孩拿了钥匙,说是她奶奶过些日子过来住。偏偏下午的时候,我发现我包里的一支新买的口红丢了,我怀疑是上午在房里交钥匙的时候掉在那房里了,后来有事正好从那小区门口路过,我就想顺便进去碰碰运气 ,结果一敲门,还真有人来开,你猜谁?”
我道:
“那小女孩?”
林筱姗道:
“对了,那小女孩探出头来,见是我,并不惊奇,我刚要进门,不料她却说让我在门口等一下。”
我笑道:
“人家没错,房子是人家的了。”
林筱姗白了我一眼,继续说:
“她走进屋,我好奇地往里一瞧,‘豁’,吓我一跳,刘治,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道:
“里面有个男人?”
林筱姗鼻子里两声“哼哼”道:
“你脑袋里也就只能装这乱七八糟的思想了,我看到里头,沙发、窗帘、彩电、冰箱,崭新的,一切都已经配齐了,我要是上午没去交钥匙,亲眼看到里头只有白的四面墙,真不敢相信就一中午的时间,一切设施都已经配齐了,就好像我们没搬家前一样。”
我道:
“是挺奇怪的,然后呢,说明了什么?”
林筱姗急道:
“说明了什么,那些家具什么的总不至于像买菜一样,一中午就能全购置齐了的吧,说明了这女孩早已经准备了很久,所以一交完钥匙,就能非常迅速地全搬了进来,还说什么先帮她奶奶先来探探,分明是自己住的嘛?”
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又道:
“那也说不定是老太太先买好的,小女孩只不过帮老太太搬进来而已。”
林筱姗点了点头,又摇着头道: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又总觉得不像,瞧她那样子,一副主人的模样,不像还有人要进去住的。”
我也点了点头。
林晓珊又笑着说:
“还有一个重点忘了告诉你,那女孩子长得可真俊,连我见了都心动,你要不要去认识认识?”
我凛然道:
“我可不是那三心二意的人!”
林晓珊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我道:
“哎呦呦,我可真没看出来,只怕一转身就要跑到人家屋子里去嘘寒问暖了。”
我没有回话。
虽然没见过这女孩子,但听林筱姗一说,确实觉得有几分奇怪,然而究竟奇怪在哪呢?
是她提前购买家具?这个也正常,按道理说,要住新房子,提前把家具买好,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哪里不对劲呢?
我拼命地想着。
我的脑前突然掠过一道闪电,身子跟着一颤。
你连房子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去买家具,如同给人买衣服一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然不知,如何给人挑选衣服。
除非!
我的身子急剧地颤抖起来。
对,除非她先前进过那房子。
是呢,怪不得,我的房子一说出售,立刻就有人说要买,听林筱姗的语气,这女孩像是个有钱人,就算她是外地的,买来度假用,也没必要对我的二手房如此感兴趣,买个全新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岂不是更加适合度假?
而且那女孩子进了房间,又急于把房间先转了一遍,出来还奇奇怪怪的地说什么连一片纸、一花一木都没舍得留下!
难不成她急于在房间里转一圈,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呢?
一片纸,一花一木?
难道?
难道她说的一片纸,正是我写的那篇小说,而那一花一木正是她在我桌子上放的那株仙人掌!
如果我想得没错,这女孩就是先前在我房间里住过的女孩。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潜入我的房间居住?
她又是如何潜入我的房间的?
她在我房间里究竟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对我的小说感兴趣?
我有太多的疑问,每一个疑问都足以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疑问加在一起,让我头痛,到后来并且让我有几分恐惧,我甚至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有一个不平凡的故事在那间房里等着我,那个故事无论或悲或喜,而我是不可或缺的,我是主角。
我犹豫了两天,最后终于决定:
我必须要去见她!
到了那房间门口,我的心突然跳动得厉害,又激动又害怕,这间房门我曾熟练地开过无数次,我熟悉门后面的每一方物事,每一寸阳光。
然而我今天觉得陌生了,异常地陌生,这种陌生让我额头的冷汗涔涔地往外冒,我突然想不起门后面的任何东西了,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门后面可能是荒野蔓草,是血淋淋的凶杀现场,那女孩子是披散着头发的露着诡异弧度的笑容的女鬼。
我抖得更厉害了,于是用手抵住额头——不然那额头似乎要抖得掉下来。
这时候门开了,开门的是林筱姗,她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我,然后“扑哧”一笑:
“刘大公子,你的花花肠子促使你还是来看美女啦,可惜你来晚了一半,女孩子回去了。”
我奇怪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
林筱姗依旧笑着说:
“我怎么不能在这,王姐的侄女看了房子很满意,就回老家了,说是冬天和她奶奶再一起过来,现在房子是王姐住着,我和王姐聊得投缘,王姐叫我来喝茶,有什么不对吗?”
王姐就是付钱买房的女人。
我说:
“没什么不对!”
林筱姗歪着头说:
“我们刚还聊起你呢,王姐刚还夸你长得本分老实,我还得意,料不到刚说完,”林筱姗靠近了一步,逼视着我,“你可别告诉我,你到这里是来怀旧的,女孩走了,你还进屋不?”
我讪讪地说:
“不了,我最怕你们女人聊天,插不进任何话,尴尬地要命。”
这时候听得屋里的女人喊:
“小林,是谁,是你家以前的客人吗?”
林筱姗转头朝屋里喊:
“是啊,是个常客。”又转过头来朝着我笑。
我探头往里瞧,林筱姗拿身子一挡,昂着胸说:
“要么就进来,和我们一起喝茶聊天,别偷偷摸摸地瞧人屋子,跟贼探路似的。”
我笑道:
“谁稀得和你们一起聊天,我不过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林筱姗道:
“刘治啊刘治,你撒谎本领减退了,这小区从马路边进来要好几分钟,你不是刻意进来,除非就是梦游了。”
这时候听得里面的女人在喊:
“小林,让他进屋啊!”
我忙说:
“撤了,你们聊着。”
掉头就往电梯口跑,听得林筱姗在后面扯着嗓子轻声喊:
“慢点跑,别把您的花花绿绿的肠子摔出来了。”
我也没理她,开了电梯门,“轰隆”“轰隆”地下楼去了,脑子里也如同这电梯,“轰隆”“轰隆”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