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再一找,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痴痴的,想起她刚才揽住我的腰跳舞,也不知道是幻是醒。
一会陈刚又站到了我面前,怒视着我,从身后端出一碗酒来,送到我的手上,他自己又端来一碗酒,叫道:
“喝!”
我笑道:
“好,喝,喝个酩酊大醉,忘掉人世间的一切烦恼!”
一仰脖子,一碗酒又没了。
突然觉得胃里万马奔腾,拼命往火把圈外头跑,刚跑出来,已经吐得稀里哗啦,只这一吐,酒便醒了一半。
火把圈外面是一堆乱草,这时候天还在下着细雨,草上面是湿漉漉的,我也顾不得,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再回头看火把圈里头,蹦着,跳着,叫着,然而这外头却像是被隔绝出来的另一个世界,异常安静。
我笑了笑,回头看外面的世界,是黑色的,乌黑,不知道里头藏了多少妖魔鬼怪。
没有人发现我走了出来。
我正坐着,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坐了下来,我心里一惊,一回头,是文秀,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文秀又轻轻地把头伏在了我腿上,我便俯下身子抱紧了她的头,伸手摩挲着她的湿漉漉的头发。
文秀伸手抱紧了我的腰,并且越来越用力,生怕抱不紧一般。
冷风吹过来,身体发寒,我抱文秀的手便也更用力了。
我现在的世界里,没有视觉与听觉,只有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叫文秀,只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也叫文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身后有人叫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
我一回头,是陈三,手里端着碗,正摇晃着身子,显然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见了我们,咧嘴笑道:
“哟呵呵,原来你们两个早好上了。”
文秀站起身来,红着脸便往人群里跑去,陈三转头要追,我拉住他道:
“我陪你喝酒。”
陈三听说喝酒,就把刚才的事忘记了,我又陪他喝了一碗酒,他似乎很开心,拍着我肩膀说:
“大兄弟,不,老哥。”
我陪笑道:
“是,是,是。”
他又说:
“你可得好好对文秀啊。”
我还没说话,他又大着舌头说:
“还记得两年前,她背着你,不,是半背半爬半拉着你。”
我的身子猛烈地一抖,嘴里禁不住道:
“什么?”
陈三似乎没听见我说话,自顾自地说着他的话:
“那天天上打着雷,下着瓢泼大雨,我去蛮迹山砍柴,突然听得有声音,我以为是野兽出没呢,偷偷地循着声音找过去,天啦,我惊呆了,老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我疑惑道:
“看到了什么?”
陈三道:
“我看到在那山谷的平地上,一个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是血,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也浑身是血,男人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死掉了,小女孩一次次地把他拉起来,又一次次地摔下去,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无助无辜可怜却又坚强的脸。”
我忍不住颤抖着身子道:
“是你救了我们?”
陈三晃着身子道:
“算不上,算不上,我只是帮她把你背了上去,是他,他救了你们!”
我循着陈三的手指望过去,惊叫道:
“陈刚!”
陈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站立不稳,身子如同坐在船上,但依旧还能皱着他的八字眉:
“你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也好像听他们说你失忆了,可你为什么还认得文秀?”
我笑道:
“文秀本也不认得了,是后来又认识了。”
陈三凑近了两步看着我,一双眼睛几乎要跳到我眼睛里去:
“世界上还真有失忆这东西啊。”
我急道:
“事实已经证明,确实有的,你先告诉我,陈刚怎么救了我们?”
陈三刚要说话,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地声响,接着就感觉身上有豆大的雨点打下来,这深夜里的雨来的猝不及防,大家便开始纷纷往房子的方向跑去。
我担心文秀,想在人群里找她,往前看去,却没有,知道她还在后头,刚要回头,一只手已经搭在我的手上,只这手的温度,我已经知道是文秀。
雨下得似乎愈来愈急,我和文秀跑在最后头,这时候我和她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却似乎都有意放慢了脚步,本来跑出了火把圈,整个世界便是一片黑暗,谁也看不见谁,刚开始还能听得见前面的吆喝声,到后来吆喝声也听不见了,只听得见雨点打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
等到前面的吆喝声全部被雨水淹没,我已经知道我和文秀并没有跑向房子的方向,而是拐进了另一个方向,我虽然不知道是跑往哪里,但我知道,那是文秀愿意带我去的地方,所以我并没有犹豫,由着她拉着我的手往前跑。
一会似乎到了一棵树下,文秀突然停了下来,我便也停下来,刚停下来,文秀便一把抱了过来,用力地死死地抱着我的身体。
我便也死死地抱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雨点拍击地面的声音。
文秀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她的头埋在我的胸脯上,一颤一颤地抖动,我知道她在哭泣,我没有制止她,只是抱她的手更紧了,我的额头磕在她的脑袋上。
在这乌黑的夜里,虽然有雨水急匆匆拍打地面的声音,但这声音似乎让人更加觉得安静,更加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沉睡了,只有我和文秀还醒着。
我们就这样尽情地拥抱着,我感受着文秀隔着湿透了的衣服传过来的体温,和我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秀探出头来,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我能感觉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伸手在她的腮上一拧,她调皮地伸手也来拧我的脸,然后两个人都扑哧一笑,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雨水打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上,然而没能让我们分开半秒。
我觉得我又年轻了,像是十年前,懵懵懂懂地爱着你心爱的姑娘,那时候的爱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疑惑,没有任何犹豫,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仅仅是爱你这个人,与其他任何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