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为了活过而活着,只有永远的沉睡才会消停。可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舍得。但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依旧还是有人舍不得。
血夜里,一双阴森森的血泪妖眼里亘古汹涌澎湃,那里面是无休止地血噬漩涡,似要吸灭天下生灵涂炭。
古阳城,虽然在奇域五洲的名都雄城里算不上什么,但是这里却也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繁华一面。传说这座古城是离鬼冥域最近的一座都城,也有传说它是魔塔域最近的入口。总之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座有着特殊意义的都城。
这世上本来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这世上本来没有佛,但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佛。从此,路在脚下,佛在心中。而关于古阳城的这些种种传说,其实也就是那些普通的、无法真正修神练气的、不甘平庸或是痴心妄想的各色各样人,为了自我满足而创造出来的幻影。他们假设这里就是通往魔族、鬼族、妖族甚至是天族和神族的入口之地。
这世界上总会有痴心妄想的人,生活在奇域五洲中的普通人,也有不安于现状的不安分之人。他们也想成为那种能够劈山移海、飞天遁地、长生不老的修神练气者强者。只是在奇域五洲里,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轻易,甚至是绝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这条路已经被奇域的各大家族、宗派霸占了。
奇域有百族、千宗、万派,但这数字却是一直在减少的。至从上一次的诸神大战之后,天命残缺,灵气枯竭,奇域化为五域,分为九洲,而修神练气也变得越来越艰难险阻。所以先到为君,后到为臣。五大常域中的修炼圣地资源都被这些先到的人占有了。想要长久的占有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和复杂的事。但也可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容易简单的事。
为何要如此说呢?
要说困难复杂,是因为想要占有,那就得要付出代价。这个沉重的的代价里有太多的肮脏、杀戮、阴谋、背叛、欺骗……其中多少沉入深海,又有多少浮出水面。不过最后都刻印在了时间的齿轮上,消磨殆尽。
而要说容易简单,是因为想要占有,只要你足够的强大就可以。其它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个目的的衍生品,其中也包括所占有的资源。
这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世界,可也是一个需要信仰的世界。活着是人最基本的需求,但对于快乐与幸福地追求,一样是与生命同等比重的事。有些人甚至还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过自然也有人为了暂时的安危,把一切都可以出卖。
古阳城是普通人非常憧憬来到的地方,这里寄托着他们成仙、成神的信仰。于是这座城市因为各种各样精心地编织臆造的传说,汇聚着奇域五洲众多平凡而不甘于平凡之人,他们把这里变成了一座繁华的“修仙”都城。
凡人的智慧与想象力有着无与伦比的创造性,这座都城里每一处建筑里都透析着一种神秘仙境。虽然是神秘仙境,可它却不是一处安静的地方。因为这里聚集着上千万的人口,光是每个人的心跳呼吸,都可让远在万米之外的人震耳欲聋。要是到了晚上,还会亮起各种烛光,绽放出璀璨夺目的烟火,各种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可是,今天晚上这座城市却如此完好无损地安静。如果身临其境还会莫名奇妙地感到无比的阴森冷惧,其中似乎还隐约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沉寂的诡异。不过这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丝声响。
哗啦啦……嗡隆隆
在中上游古阳城的中上游区里,一直萦绕着喘急的溪流水声和狂闹的瀑布躁声。这是一条百丈有余的大瀑布,在瀑布的不远处还有座宫殿。穿过一层层冰冷的屋檐,终于可以看到最深的华屋里摇曳着一缕蓝光。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稀碎呓语。
“娘亲,兰儿会很乖的……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宫殿卧榻里,一个小女孩在梦中喃喃自语地自责着。可她却不知道一个阴森诡异的血色魔鬼就杵在她的身旁,他已经张开了狰狞的獠牙,然而她更不会知道的是,正是她无意的突然梦中呓语救了她的一条性命。
司徒俊文已经接受了死亡的结局,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只是另一个新的开始。在天机大战中,那条苍荒古巷中的那间草木茅屋里,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个他深爱到发狂生恨的女人的身心。虽然那是用着他最厌恶的人的样子来实现的,可是他却已经很知足满意了。
经过天机大战之后,他的实力境界已经提升到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敢想过境界——至尊境界。可是随着境界的提升,他对于血液的渴求已经无法得到满足了。他变得越来越嗜血了,仿佛已经迷失了心性。若是完全地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自知的嗜血狂魔还好,那样的话,最多也就像一件无情的杀戮机器一样,不会产生什么的心理情感负担。可是司徒俊文却不是这样,随着实力境界的提升,他对于嗜血杀戮这件事情的感受过程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他害怕这样的改变,但他却无法抗拒这样的噩梦。
既然是噩梦,只要有能清醒过来,那么一切都会变得透明心安。但是如果是醒着的噩梦呢?
司徒俊文没有想到一座千万人的都城,他用不到半夜的时间就可以让所有的人消失不见,变成了他口腹之粮。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无法得到满足。
“如果照这样下去,我肯定是要杀尽天下人的……”
司徒俊文拼命地想要遏制住杀戮的自己,可行动总是事与愿违。本来杀人嗜血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当他心里有了牵挂之后,这一切就不是那么理所当然了。
“既然我没有死,那么幽兰是不是也没有死呀?”一想到这里,司徒俊文就感到莫名地开心愉悦,“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也就在这时,司徒俊文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我再次见到幽兰的时候,我会不会也把她杀了呢?”
答案显而易见,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杀了她的。于是他作了一个尝试。他找了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希望以此来勾起他的一丝同情心:“我一定不能杀这个老人……不能杀……”他嘶吼着扯过自己的脑袋,紧拽过自己的手。可他还是那样更加行云流水地杀死这个的老人,吸食掉他零丁点的血液。
“不行,我一定要在下一个人的时候,停止住自己的杀戮!”
他越是清晰,他就是越能体会到自己行动上的可怕。他想做的是杀戮的主人,而不是杀戮的奴隶。于是他杀食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终于当他杀遇到一个孕妇的时候。他相信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停下杀戮的步伐,“这一次我一定可以让自己停下来!”
被驱使去杀人和自己主动去杀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的。可是这对于以前的司徒俊文来说这两个概念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的。两者都是杀人,没有高尚和低贱之分。可是现在他更倾向于成为后者了。
在修神练气者的世界里,人们为了变强,互相的杀戮已经是一种常态。司徒俊文也深知这个道理,也不想去否认这个事实。他的家族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那些人以莫须有的名义毁灭了,那些他在意人和物都在这场血弑中永远地毁灭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的族人宗亲。
这个虽然是一个冷漠的世界,但也会有着许多温馨的人和事。他厌恶这样的上世界,可他也不舍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让他感到不舍的仅有一人,一个女人,他自认为是他唯一真正深爱的女人——谷幽兰。
司徒俊文以前做过太多的衣冠禽兽的事,可他依旧认为自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他心想着自己的骨子血液里一定流淌着君子的品性血液,所以他总还会在行了禽兽之行后,也要做到衣冠楚楚。
曾经那些被他糟蹋过的良家少女,他还会好心地留下一笔“安慰财”。这比“安慰财”可是花了心思也下了血本,它可以使这家人余生无忧。于是还有一些人家居然还巴不得自家的女儿被他司徒少主强占呢?可他也不是那种逮到谁就强占谁的种马,他眼光极高,品味更是刁钻。少有多少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只是能够入得了他眼睛的,他又惹不起。
所谓的惹不起,只是不敢惹和不值得而已。但是当他遇到了谷幽兰的时候,他心里就无比肯定地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得到这个女子,就算举世皆敌那又有何惧!”只是当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子——瑾言,可他还是无法这样让自己善罢甘休。他憎恨着所有阻碍他得到她的所有人和物,甚至他还因爱生恨的想要亲手毁灭掉这个他深爱着的女人。而随着他吞噬的血液越来越多,他变得越来越强,距离这个目标也越来越近。不过到最后他竟发现他自己极力地想要靠近这个目标,可也极力地想要远离这个目标。
司徒俊文就这样被这个女子——谷幽兰折磨得死去活来的。
当他以为自己也会如之前一样拼命地挣扎着不杀死眼前这些人,然后也会很自然地杀死他们的时候,然而奇怪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当他听到这个睡梦中的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是兰儿的时候,他那狰狞嗜血的獠牙居然停下来了。
“幽兰……对你,我始终保持着人性!”
黑夜里,司徒俊文点燃了卧榻之侧的蜡烛,然后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女孩,嘴角里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兰儿……”司徒俊文伸手轻轻擦拭着小女孩嘴角溜出来的口水,然后放在嘴里吸吮着,喃喃细语道:“这真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