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乔远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一些,至少那种疼痛之感减弱了不少。
他每日除了跟小虎讲讲故事外,便是阅读梁芸送来的书籍,那些书大多都是介绍东莱国以及周边海域。
由于梁芸常年做海运贸易,去过的地方极多,什么散发五彩光芒的小岛,会说人话的大鱼,常年被雷霆环绕的海湾等等奇闻异事,都被她记载在了书中。
看完那些书,乔远不但对东林大陆东莱国有了一个了解,更是增长了不少见识,以前在南泰大陆闻所未闻的事情,在这里却是听到了不少。
时间飞逝,转眼两个月便过去了。
这一日晌午时分,乔远正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却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却见梁芸带着两名身形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脸色一喜,忍不住开口问道。
“芸姨,咱们靠岸了?”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靠岸了,我让他们先把你抬到甲板上去。”
梁芸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对着身后两人挥了挥手。
那两名壮汉走上前,拿出一个绵软的床架,将乔远小心的放在上面。
乔远眼中闪过明亮之芒,醒来近三个月了,他一直呆在暗无天日的杂物舱中,对着昏黄的烛火,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还未到甲板之上,乔远就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海浪声,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不知这新大陆又会怎样精彩。
刺目的阳光袭来,乔远猛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那种强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还有大片大片奇形怪状的云朵,一只只海鸟在云层中穿梭,嘹亮的叫声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豁然开朗,心情舒畅了许多。
“大哥哥……”
听到耳边传来的低声呼唤,乔远偏过头正好对上小虎略带羞涩的目光,他扯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
“哟,这不是那个废人吗?原来还活着,我还以为早就死了呢。”
就在此时,乔远却是又听到一声刺耳的女子之音,那声音虽然不如在杂物舱时大,但却让他的好心情瞬间打了折扣。
乔远抬眼看去,却见一男一女站在船头。
玄衣青年负手而立,目光直视前方,并未转头看他,而另一名绿裙少女却是侧过头盯着乔远,脸上写满了轻蔑与不屑。
几个壮汉本靠在船边,眺望着远方,听到那少女的话语,顿时侧过头看了一眼乔远,小声的议论起来。
“也不知二夫人怎么想的,非要救一个废人。”
“唉,是啊,要是他手脚能动弹,还能干干活,可现在这个样子,救回去不就是个累赘吗?”
“你们别瞎说了,我听说那人也是修士,说不定日后还能恢复。”
“……”
这船上除了他们几个水手,其他人都是修士,他们就算再小声,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恢复个屁,他经脉都全毁了,以后就是一个躺在床上一辈子不能动弹的废物,累赘。”
心梅听到那些壮汉的议论原本还有些舒心,可听到其中一人的话语,却是立刻变了脸色,说出的话语极为尖酸刻薄。
那些壮汉见小声议论被人听见,立刻低下头默不作声。
一旁的梁芸看见这一幕,轻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将柔和的目光投向乔远,希望他不要介意。
乔远自然不会与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计较,任她怎么说,他只当没有听见。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小虎居然鼓足勇气反驳了心梅一句。
“大哥哥不是废物。”
心梅见乔远不理会自己,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没想到,小虎却是接下了她的话语。
呆愣了片刻,心梅柳眉一竖,看着小虎恶狠狠的说道。
“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连走路都要别人抬,这不是废物是什么,也就比你差上一点。”
小虎听到这番话语,一双大眼睛中顿时有水花溢出。
梁芸看到小虎一脸委屈害怕的模样,心中顿时窜出一股怒火,但想到心梅的母亲,她又生生压了怒意,冷声道。
“心梅,小虎是你弟弟。”
“哼!我才没有这么窝囊的弟弟。”
心梅冷哼一声,挑着眉眼极为不屑的扫了一眼小虎,顺带着连乔远也瞪了一眼。
可这一眼瞪去,她却是对上了乔远那双寒意凛然的眼睛,心神一颤,上次那种如坠冰窟之感再次浮现。
心梅蹬蹬退后两步,一股羞恼之感涌上心头,她绝不容许自己居然会害怕一个废人。
银牙一咬,心梅迈开大步向着乔远走去,一双闪烁怒火的眼睛却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一次,玄衣青年没有再阻止心梅,他相信就算此人有些不凡,可到了姜齐城,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梁芸见心梅气势汹汹而来,立刻侧身挡在乔远身前,冷声问道。
“心梅,你想做什么?”
“二娘,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齐四叔就在码头,你还是别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免惹出一些流言蜚语。”
心梅撇了撇嘴,露出一丝冷笑,对眼前的长辈不但没有敬意,话语中更是夹枪带棍,暗藏讽刺。
“心梅,你胡说什么?”
梁芸被她的话语气的不轻,身为一名筑基修士,却屡屡被一名炼气期的晚辈挖苦讽刺,她实在忍不住,抬手就要给心梅一巴掌。
乔远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见过的人不少,自然明白心梅能养成这种刁蛮跋扈的性子,定然是背景极大,长辈宠溺所致。
他这一生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别人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若是梁芸这一巴掌打在了心梅脸上,恐怕她的麻烦定然不小。
想到这里,乔远艰难的抬起右手,拉了梁芸一把。
梁芸将手停在半空,转头看见乔远对自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梁芸缓缓将手放了下去,可就在此时,心梅却是绕过了她,抬手便向着乔远的脸颊扇去。
乔远眼中杀机一闪,这女子实在有些过了。
“啊……”
一声惨叫响起,众人本以为这应该是乔远发出的,却没想到那是尖细的女子之音。
梁芸、玄衣青年以及几位壮汉都将目光投去,却见乔远依旧躺在那里,不过其右手却是紧紧的扣在心梅的手腕上。
咯咯的骨裂之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人顿觉身体一阵发寒。
伴随骨裂之声的还有心梅刺耳而痛苦的哀嚎,她那娇俏的脸蛋已然扭曲成一团,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虽然乔远没有了修为,但其肉身还是一如既然的强悍,就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绝不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可以随意凌辱的。
见这丫头快承受不住了,乔远冷哼一声,右手猛地松开。
心梅蹬蹬退后两步,腿脚一软,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另一只手抓住那只骨裂的手腕,不断地颤抖,口中还发出呜咽的痛呼。
“心梅,你没事吧?”
玄衣青年回过神来,连忙跑到心梅身边,扶住她的身子,轻声问道。
“齐大哥,替我……替我杀了他。”
心梅强忍着手腕的疼痛,颤抖着嘴唇,咬牙切齿的喊道。
玄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右手一翻,便有一柄三尺长剑出现在手中。
“齐令飞,你想做什么?”
梁芸连忙挡在乔远身前,翻手取出一把玉梭,戒备的问道。
“他伤了心梅,该死!”
玄衣青年立刻将筑基期的威压扩散开来,冷声喝道,说完他便挥剑向着乔远刺去。
灵光一闪,一把玉梭撑开一道光幕,挡下了齐令飞的长剑,让他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梁芸,你真的打算帮这么一个废人,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齐令飞的话语直击梁芸心神,让她有了片刻的迟疑。
就是这一丝迟疑,齐令飞剑锋一转,直直向着乔远的胸口刺去。
“大哥哥……”
小虎看到这一幕,连忙尖叫一声,扑了上去,而梁芸也在这一声尖叫下,散去了心中迟疑。
不过此刻她想出手却是来不急了,那剑锋已经距离乔远胸口不足三寸。
几位壮汉瞪大了眼睛,脑中立刻浮现出了血溅三尺的情形,可下一息,却是让他们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只见乔远猛地抬起右手,一把握住了齐令飞的长剑,让其剑尖硬生生的停在了胸口上,再难前行一分一毫。
“你……”
齐令飞大惊失色,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手中的长剑可是上品灵器,怎么可能会让人徒手握住。
鲜血顺着乔远的手心不断滑落,滴在洁白的衣衫上,晕开一朵艳丽的梅花。
乔远双目寒光一闪,右手猛地用力,只听得咔的一声,长剑的剑尖竟被他硬生生的掰断了。
齐令飞双目猛地睁大,看向乔远的目光如同看待一个怪物,他拿着一把断剑连连后退,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至于梁芸与心梅则是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们都是修士,不像那些壮汉,对于灵器一无所知。
灵器不同于凡人武器,那是以特殊材料打造,又有修士灵力加持,别说徒手掰断上品灵器,就算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以法术攻击,也难以损伤上品灵器。
可如今,眼前这个躺在床上,连行动都需要别人抬的青年,居然徒手掰断了上品灵器,而且他还无法调动灵力,这完全就是凭借着肉身的力量。
“大哥哥,你流血了。”
就在四周鸦雀无声之际,小虎却没有想这么多,他走上前,看着乔远鲜红的右手,担忧的说道。
梁芸回过神来,连忙拿出一块纱布与药膏,帮乔远上了药,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呜呜的号角之声,众人这才齐齐回过神,转身看向前方。
落入眼中的是一片连绵数百里的码头水岸,岸边停靠了数之不尽的大小船只,大的足有数百丈之长,小的也有十多丈长。
“我们到了。”
梁芸大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乔远的肩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