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普通电子手表不同的是,这块儿手表上只有一个按钮。格枕按下这个按钮,霎时间,周围的一切被无尽的黑暗代替,格枕面前出现了一个荧光蓝屏。一番熟练的操作之后,一段影像徐徐播放。
这是一座山,名曰西钥。山里只有一户人家,生活在山腰,终日与山林为伴,与鸟兽为友,一家四口和宁的生活着。西钥是尚憧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传说西钥人的双眼是蓝色的,像湖水一样清澈,到了晚上却会变成红色——不同的人看到的红色不同,罪孽越深,红得越艳,像是燃着的鲜血一般,直射人心。人们通过他们的眼睛能看到自己所有的过错,西钥人也因此被称为“灵魂的镜子”。然而,这样一个深谙人性丑恶的种族却不会生气,或者说不会记恨别人。对于人类的所作所为,他们只能作为旁观者,真善美固然可喜,假丑恶也只是有口无言。他们是眼睛一般的存在,只看不说。而且,西钥一族人丁不旺,又常年隐居山林,在时间长河中,西钥人几乎绝迹,这种辨识人性的天赋也被冲刷得很淡了。而影象中的这四口之家就是西钥族第一百三十四代传人。
影像中的一家在西钥山过着令人向往的幸福生活,然而,这样的的生活并没能持续多久。
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一家中的双胞胎姐姐外出归来,本来一片和谐的家却变得七零八落,血迹斑斑。姐姐从家门口顺着血迹走进家门,只觉点点猩红异常刺眼。突然,姐姐像是听到了什么,疾步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双胞胎妹妹一下子扑进姐姐怀里哭了起来。姐姐抱着妹妹,眼神由惊讶变为心疼,紧抿的唇又显示着内心的愤怒。
格枕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却任影像继续播放。
姐姐在乱得不成样子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华南街二十一号。姐姐很清楚这是谁留下的,收拾好家中事物,就带着妹妹前往。
华南街是尚憧最早修筑的道路之一,建成之初也曾繁华一时,但随着尚憧的发展,人烟逐渐稀少。二十一号曾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工艺品藏阁——但也只是曾经而已。如今,不管是二十一号还是华南街,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姐姐到时,看到的只是一扇木门虚掩着,门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姐姐牵着妹妹,无所畏惧地推门而入。天已黑了,月亮透过窗户施舍进几束月光,照着扬起的灰尘,显出幽蓝色的光路。姐姐看到了藏在月光里的人,他坐在窗户边,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察觉到姐姐的到来,那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向一旁的木架走去,示意姐姐跟上。那人在木架前熟练的摆弄了几下,对面的墙上就出现一个一人高的入口,就像电视剧里的机关一样。姐姐跟着那人进了入口,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楼梯,姐姐被带到了另一个门前——和二十一号截然不同的超现代的门。那人只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门就自动开了。如果崔念在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门内的陈设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白得晃眼的天花板,银灰色的沙发,没有灯却能看见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更奇怪的是屋里站了很多人,地上却没有一处阴影——无论是物还是人,都没有影子。
那人进了房间后就脱了斗篷,带着姐姐和妹妹径直向人群走去,而大家见到他们走来,纷纷离场,最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四个人——姐姐,妹妹,那人和一个紫色眼睛的少年。
格枕嘴角动了动,却只是叹了口气。不为别的,只因影像里那脱了斗篷的人正是格枕!
影像中的四人站着说了一会儿什么,格枕就带着姐姐和妹妹离开了房间,留下紫眼少年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接下来,姐姐和妹妹的生活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她们不再软弱,不再天真,接受着紫眼少年安排的全方面的训练:格斗、射击、科技、知识……从体质到思想,各个方面。两姐妹很有天赋,很快就就能和紫眼少年、格枕有了一拼之力。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情景。
姐姐穿着白大褂,神情肃然,拿着刀在一个手术台前切切割割。房间已经换了,此时她们更像是在一个实验室内。实验室里的光线集中在手术台上——那儿躺了一个人,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头颅被切开,而姐姐正在切割的,正是那人颅腔里的东西!旁边的心电图上的波折证明那人还活着。姐姐带着口罩,手法娴熟,眼睛里尽是冷漠和无感,仿佛自己手中只是一件玩物。实验室里人不多,只有姐姐、妹妹、格枕三人,可是他们都面无表情。姐姐将从那人头颅里取下的东西迅速放进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盛满液体的器皿中,又迅速取出,重新放回那人脑中。可是正当她准备将那人的大脑缝合的时候,心电图不再有波折了,一条直线使实验室里的三人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但也只是失望,并无怜悯之情。姐姐似有些懊恼,转身走出实验室,留下格枕和妹妹清理现场。实验室外,是紫眼少年和一群白大褂,看到姐姐出来都很紧张,但姐姐的摇头又使他们无一例外地垂下头。
影像外的格枕面无表情——或者说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然而不管格枕内心有多波澜,影像并没停下。
仍然是这个实验室,仍然是三个人在手术台前忙活,不同的是,这次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姐姐,而主刀的是紫眼少年,妹妹不在,换成了一个颇显老道的白大褂。姐姐的待遇并不比那人好多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少年将姐姐的大脑缝好后,心电图还有波动,尽管已十分微弱。三人很激动,迅速将姐姐转移到了尚憧第一人民医院。
姐姐住了近一个月的院,期间是紫眼少年、格枕和妹妹轮流照顾。但在姐姐快要醒来的时候,他们走了——在给姐姐寻了一个看护后,毫无留念地走了。
他们去了一家孤儿院——善爱孤儿院。他们找到院长,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医院里,姐姐醒时,看到的便是院长。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单纯,仿若一幅水墨画,之前的冷漠,平静,死气沉沉无影无踪,简直判若两人。姐姐醒后,身体恢复的很快,不久就被院长带回了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