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左琀睁开酸涩的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左琀感觉到有绳子绑着。
“晓晨?”左琀试着喊了一声,记忆中自己和晓晨正在吃饭,那饭很香很香,但吃着吃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晓晨?”左琀又喊了一声,可是还是无人应答,黑夜一样的寂静使左琀心里有些发毛。
“晓……”
“别喊了,她还没醒。”
左琀正要喊第三声,一个充满戏谑的男声响起,随后,“啪”的一声,世界陡然明亮。左琀眯起眼睛适应刺眼的日光灯,环顾四周——四面白花花的墙壁围成的房间,只有一扇一人进出的门,那刺眼的光就是门上的日光灯发出的。房间里没有陈设——连一个凳子也没有。自己双手被缚在背后,蹲坐在门左边的墙角,开门后刚好被遮住。白晓晨则在门右边的墙角,还昏着。怎么感觉像是被抓的犯人?
“你叫什么?”
左琀正思忖着,一个全身隐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走近她,开口问道。
“……你……你是谁?”左琀对着那人的眼睛——这个声音……和刚才不太对啊!?
那人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眼神稍微一滯。这时,刚才戏谑的声音又响了,“问你是谁就说名字。”
左琀这才发现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黑色牛仔裤,浅绿色上衣,深蓝色棒球帽,一副嘻哈少年的做派。那戏谑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我是……”左琀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毕竟自己是市长的女儿,这俩人虽然看起来不像绑匪,但自己这处境确实不容她托大。
突然,日光灯灭了,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该死!断电了。”嘻哈少年愤愤地说。
那人似乎叹了口气,“先别说了,带上她,先离开这里。”接着又对左琀说,“不管你是谁,想活命,就再睡一会儿吧。”那人声音很轻,很有磁性,话音刚落,左琀就又泛起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医院。
“怎么样?”格枕问。
“嗯,一切顺利。”严老师合上古檀木盒子,“他们走了?”
“去吃饭了。”格枕知道,严老师问的是崔谦夫妇。“什么时候能醒?”这次,格枕问的是崔念。
“明天吧。”严老师转头看着恢复些气色的崔念。
格枕不用担心的——海马体导回手术虽说是为分离蛋白质提出的,但记忆与蛋白质是两方面,分离蛋白质也就是分离记忆,理清这一点,便可以融会贯通,一方面分离蛋白质救人,一方面分离记忆救人。而分离记忆又包括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将记忆从组织中分离,造成人为“失忆”,分离出来的记忆以数据形式储存在特质的记忆存储器中,就像那块儿晶蓝色的手表一样。另一方面是在必要时候将这部分记忆还给其主,就像现在,严老师将崔念的记忆还回去一样。二十一克在隐匿的十三年里已经将海马体导回手术研究得十分透彻,不仅破解了当年的难题,更是将其拓展延伸,实现了"记忆"的取舍自如。严老师作为资深成员,是手术研究的元老,医术自是没得说,对崔念更是不敢有半点马虎,他既说明天,那便是明天了。
"格枕,你现在这儿看着,我去处理一下左琀和白晓晨的事。"严老师站起来交代道,"刚才那两名警察来电话了,说是有一些进展。"
"嗯,好。"格枕答道。
严老师走了,病房再次陷入寂静,空气里回响着输液的声音。崔念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格枕站在窗前,看到对面楼上的窗户上挂着的衣服正在剧烈摇摆,衣撑子紧紧抓住防盗窗,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了,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有台风天气,会是今天晚上吗?大街上灯光璀璨,照亮行人橙黄色的路途,全然不顾肆虐的风。是啊,台风又怎样,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想到这儿,格枕不禁轻笑出声,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
而身后的崔念此时像是做了噩梦,眉头越皱越紧,身体也不由得颤了起来。格枕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回头看到的就是抖如筛糠的崔念。格枕快速走到床边,俯身在崔念耳边轻唤:“阿念,阿念?”边唤边用手为崔念轻轻揉着大脑。在此之前,海马体导回手术的多个方面均已多次成功应用。作为二十一克的核心成员之一,格枕知道,记忆的还(huan)回等于其主在昏睡中将过往重新经历一遍,欢乐的依然欢乐,痛苦的依然痛苦。所幸重新经历较快,即便是痛苦的记忆,最多也是一盏茶的时间。崔念大概是经历到了痛苦的回忆才会如此吧。而对此,格枕作为外人,除了帮她揉头、喊她名字,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格枕揉着崔念的脑袋 期盼着她能快点儿过去。可是这段记忆似乎特别长,崔念不禁没有渐渐平息,反而愈加剧烈,双手不禁抓紧了被子。格枕看着崔念的反应,不禁也皱起了眉头——这……不太对吧?
正当格枕要叫护士时,病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快速走近,直奔床上的女孩儿。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同样干练的女性,拿着一个黑匣子,眉眼中尽显冷静与稳重。格枕本能地挡在崔念床前,不料迎上的却是熟悉的紫瞳。
“后天……”格枕喃喃道,颇有些惊讶与激动。没错,破门而入的正是二十一克的灵魂人物——后天,那名干练的女子便是崔瑾了。
后天望了格枕一眼,点了点头便转向床上躺着的人儿。此时崔念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胸脯一上一下剧烈起伏,输液瓶也跟着摇晃。
“去手术室!”后天说着,已经在推病床了。格枕忙上前帮忙,崔瑾也一手抱着黑匣子,一手拿着输液瓶,边跟着快速走向手术室边叫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