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成汜回府后,左思右想,曾听文惠说过长留曾经中毒得解,那《毒本》定有解方,长更伺奉子矜的江南蚁族,而江南蚁族和漠北长期有隙,如自己贸然前往,事办不成不说,还会再生事端,拜访黑龙寺思空大师方为上上之策。
次日,成汜一早向灵子蚁后禀明缘由,听灵子嘱托道:“你一生行医,未学过一招半式,又加之从未踏出过漠北,此番前去,一路需多加小心,防范路上奸诈。”
成汜一路迤逦而行,久在府中,族外之事不甚了了,一路花鸟虫鱼、险山峻岭,甚觉奇景怪诞,但心挂灵子嘱托和文惠安危,也就无心赏玩。眼前海阔天空,是是非非皆化为过眼云烟,约莫三五日,放眼望去,已是河川地带,估计离黑龙寺不远了。听见前面丛林中潺潺溪流水,成汜一身顿觉清凉,准备洗洗一路风尘。
成汜刚在溪边的树丛蹲下准备抄水,突见溪流中几多死鱼,她吃惊不已,这溪流怕是有毒,只恐针对自己而来,成汜这样想时,感到惶恐不已。但转念一想,自己只身出来,不曾走漏风声,或许另有它故,一下子又释然开来,蹚水过去已是不行了,眼下只能沿溪而行,黑龙寺在上游,小溪上游或许已是乱成一片,唯恐生变,成汜决定绕道下游,下游水面宽开,或许能找到木桥过河。成汜多年行医,小心成性,她转念一想,目前状况未弄清楚,先躲起来,先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恰好溪边丛林甚密,藏身处很多,拣了一丛较为隐蔽的枝叶间藏好,俯视下面,一目竟然。突见前面溪边扑棱棱飞起只花白鱼鸟,似乎想挣扎着飞向对岸,突然从空中倒栽下来,重重地掉落水中。成汜心善,本想救下这鱼鸟,但转念之间,还是小心为上,也就不敢造次。
盏茶时间,上游方向有两人奔扑而来,成汜不敢有丝毫动静,两人到得近前,却看不出是哪里的装束,两人向四周张望良久,未发现成汜藏身之处,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突见空中飞落一只鱼鸟,和刚才那只一样,也是花白色,竟自落到一人肩上,朝水中咕咕两声,渐自远去。成汜纳闷片刻,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静静观察水面,片刻之后,只见水面泛起波纹,刚才掉入水中的鱼鸟钻出水面,扑棱几下翅膀,朝下游飞了一段,又自落入水中,成汜仔细观察,这鸟更本就没有受什么伤,却装作受伤的模样,显是为了迷惑周边,如有人出手,它定会向主人报信。这样想时,成汜心里自然警觉起来,看来此次前往黑龙寺,凶多吉少。
少时,落入水中的鱼鸟扑棱棱突然飞起,向下游两人的方向飞去,成汜再看,确是一点受伤的样子没有,飞去得那么急,会不会是去报信,或许这只鱼鸟早就发现成汜的动静也很难说。如是一想,成汜决定先查一查这两人再说,便急匆匆翻身下树,朝下游悄悄跟去。
成汜估摸着已经近了,无声息地爬上一棵茂密的箐栗树,远远望去,刚才的二人刚要在一片苜蓿丛上坐下,这只后至的鱼鸟正在扑棱着翅膀,和另一只进食的鱼鸟在对接着什么,两只鱼鸟便向主人走来,主人倒出壶里的水,给两只鱼鸟喂了少许,两只鱼鸟扑棱棱展开翅膀,向上游飞去,两人便慌慌地起身,向成汜刚才歇息过的地方奔跑过去。其实成汜刚才离开时,早已将痕迹恢复如初,肉眼自然无法瞧出什么端倪,倒也大可放心,只是两只鱼鸟闻到生人气味,久久在那个地方盘旋不去,好在鱼鸟不会言语,主人一直无法猜出用意,一会便吆喝着两只鱼鸟朝下游走来。成汜受到警醒,便小心翼翼尾随其后,只是心想,两只鱼鸟灵敏万分,一不小心便会被发现,如是甚好?要成功抵达黑龙寺,还得先除掉两只鱼鸟才行,仅摆脱这两人倒也不难。
成汜一生从医,她就地取材,很轻松地配制了数瓶毒饵,狀似虫子,实含囊毒等材料,配制得芳香入鼻。傍晚时分,鸟类视力减弱,成汜悄然超过,在下游的必经的一个路口撒出少许毒饵,藏在前面树上静候。
这一夜,成汜在树上睡了个好觉,听到少许动静便睁开眼,她扒开树叶,就见不远处地上一只鱼鸟翻滚不停,似是痛苦万分,另一只鱼鸟无多大异样,站在一旁,精神少许萎靡。鱼鸟主人估计尚未醒来,也就未曾给鸟投喂壶中的鸟食,两只鱼鸟饥不择食,便在路上啄食了成汜所投的饵料。
片刻,主人听到动静醒来时,一只鱼鸟已然断气,另一只倒不似翻滚的那只,勉强能飞五、六米远,显是进食毒饵稍少。这两人似乎意识到鱼鸟偷食中毒,便在路上仔细搜寻,只是成汜所投的饵料味道甚好,早被两只鱼鸟全部吃完,那会留下半分踪迹。
成汜估摸着,这只鱼鸟也熬不过中午,索性再睡过去,任由这一行向下游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