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呆在原地的他们一眼,“走吧,此处不宜久留,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阿禾回过神来,她在那尸阵中看到了熟悉的朋友,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明明在不久之前还聊过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沈冥冷酷的站在我身边,用只有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他们死了有一阵了。”
我疑惑的抬头看他。
沈冥这人,向来不说废话,专门把这件事提出来,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他唇角微勾,淡声道,“在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我便感受到他们身上浓烈的尸气,但他们自己好像并不自知。”
“怎么可能?”我微微拔高了些许音量,又怕阿禾他们听到我们的谈话,没由来的加剧他们的恐惧,尽量把声音压低,“我的阴阳眼为什么没有看出他们的异样?”
“在死前受到巨大的屈辱与痛苦,魂魄离开肉体之后,记忆总是停留在生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就像是常人一样活着。”沈冥平静的说道,仿佛这些东西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我心里凉飕飕的,虽然他们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就这样死了……不难受是假的。
“他们是被吊死的吗?”
“很有可能。”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若是早就吊死,况且是吊在天花板这么显眼的地方,想要不发现也很难,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可能束缚他们的术法弱了。”
“你觉得是谁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杀完,总是要花费些许时间与精力,是谁呢,陆陆续续的吊死这么多人……
这让我不禁想起在三层阁楼上捡到的画册,在别墅之中看见的死法,大多是
沈冥收回探查的目光,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想多伤神。”
本来在这么空旷的地方找地下室已经十分艰难,如今还要顶着头顶成群微微晃动的尸体来找寻,更是艰难。
阿禾白着一张小脸,跟在我的身边不敢离开半步,又碍于沈冥在我身边,不敢太过于接近。我轻笑,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攒在掌中,把掌中的热传递给她。
宋明哲漫不经心的在我们身后跟着,这么一个清贵公子哥,哪里能够奢求他找东西利索。
他大病初愈,身体与之前完全没法比,头顶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照着他的眼睛,鼻息之间充斥的是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死气。
他朝着我们的方向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们先找,找到了过来接我。”
阿禾白了他一眼,呛道,“你这是急着去见你的梦中情人吧……”
宋明哲不明所以,“什么梦中情人?”
阿禾捂住嘴,灵动的双眼转了一圈,“想知道,那求我啊。”
宋明哲把唇泯成一字,“你们先去找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我拽过阿禾,让她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阿禾很听我的话,这才一开口,她便乖巧的不像样。
我们离宋明哲坐的地方越来越远,明知道四周没有什么障碍物,只要转身,他便在那里,可我的心依然觉得有些地方奇怪。
阿禾频频回头,嘴里轻声嘀咕着,“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宋明哲在搞什么花样……”
然而,宋明哲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安静的屈膝坐在墙角,闭目养神。
阿禾转头,认真的与我找起了暗室。
身后吹来一阵阴风,一股冷气从我脚底往上蹿。
一时间,我似乎有感应般的回头。
空荡荡的客厅,哪里还有什么宋明哲的身影。
果然,还是出问题了……
阿禾不敢相信,揉了两下自己的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而不是宋明哲真的在她面前消失了。
她的声音微微打着颤,“青青,我没有看错吧……宋明哲他……怎么凭空消失了……”
我重重的喘息两声,拉扯住阿禾的手,她的手中全都是汗,毕竟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任谁遇见都没有办法接受,更何况阿禾这段时间,一直受着惊吓还没有缓过劲来。
从她的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我狠吃了一惊。待我回过神来,阿禾已经甩开我的手,往前跑了好几步在宋明哲消失的地方站定。双手在墙上摸索,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呢?”
沈冥察觉到古怪,贴在我的身边。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阿禾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脸白的几乎和身后的墙融为一体。
“现在,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若是想伤我们,比我们想象之中容易得多。
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空旷的客厅大的一眼望去似乎没有边界,为了能够把这么大的客厅照亮,连家专程在一楼客厅设置了十二个落地灯,把四周照得明晃晃得。
白玉瓷的地板干净的就像是通透的玻璃,能够把人的模样清晰的映照出来,当然,也把头顶那些吊在那儿的尸体也十分清晰的倒映出来。
我抖了一激灵,灯光突然暗了,吓得我低呼一声。
本就空荡的房间,黑暗放大人的感官,更是放大的人最深处的恐惧。
还好灯闪了两下又亮了。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惊奇的发现四周只剩下我一人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
不对,沈冥与阿禾呢?
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手心发凉,头皮发麻,陪伴我的只有头顶那些不停晃动的尸体,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
我抽取出一缕神识尝试着与青湪取得联系,我那微弱的神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连半点浪花都没有激起。
“沈冥?阿禾?”我试着往外走一些,声音在空荡的客厅回荡,像是同时有无数人在说话一样,吓得我立马噤声,而心脏在我胸腔之中乱跳。
脚步不自觉的放轻,心提到嗓子眼,恐惧层层叠叠的向我压过来。
就算周围的布局再怎么金碧辉煌,却是给我一种盛世之后的荒凉。
金银之后掩藏着这个房子之中浓浓的死气。
心里隐隐的开始担心起沈冥与阿禾,但转念一想,若是沈冥和阿禾在一起,那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两人,沈冥的实力如何,我心中有数,怕的就是沈冥并没有与阿禾在一起。
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担心旁人。
心下嗤笑。
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声。
这一笑声惊的我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当我意识到这笑声并不是我发出的时候,我脊背上生出一股寒意,一个劲的往我脑子上蹿。
我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恐惧就像是一只怪兽,找着时间来吞噬你内心最后的防线。
我立马回头,冷声呵斥道,“是谁在那里?”
回答我的,是我的回声。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笑声总是似有若无的出现在我的耳边,伴随着一阵阴风。
偶尔是在我的左方,当我扭头去看时,什么都没有。偶尔又在我的右方,那种感觉极其的强烈,我百分之两百确定,那个东西就在那个方向。
可再次等我去看得时候,空荡荡的。
好像整个过程都是我一个人在那里自导自演似的。
这样的感觉十分的伤神,但感官却是到了巅峰,能够清晰的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鬼空间之中会有这么大的风吗?
我往窗外看去。
无数张淡漠的人脸在看着我。
那些人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长长又黝黑的指甲在玻璃上挠着,把玻璃刮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眼睛渴望的看着我头顶的那些晃荡的尸体。
我知道,那些是他们的身体。
而那呼啸的风是他们喘气的声音,透过玻璃之中的缝隙往里头钻,但是他们不敢往里头走上一步,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大厅之中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害怕的吗?
难道是有镇压鬼怪的东西?
不可能,连家别墅几乎成了鬼的天下,又怎么会有什么镇压鬼怪的东西呢?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
大厅里头有个极凶之物,使得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不敢随意靠近半步。
那我要怎么办?
不管是待着这里亦或是出门,结局都是一样的。
灵力流转过手腕,定魂铃化为长剑,碧绿的光芒使得我的灵台稍稍清明了些,那些似有若无的怨气缠绕在我的身上的一下子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了。
“你是谁,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声音一圈圈的荡出去,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几次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心底渐渐起疑,难道是我最近心神不弄,想多了不成。
有大凶之物为何迟迟不动手,他在等什么?
算了,找沈冥他们更加重要。
这背后主导之人必定是宁婉,除了宁婉,还会有谁有能力对沈冥下手,并且不被他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