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接着说道,她知道现在提醒表哥趁虚而入很不君子,但是两相比较,她可不希望表哥情场失意,一蹶不振。
长白也是无奈,这个表哥,这些年为了叶长斋,事情没少做,却偏偏都不表现出来,叶长斋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苦心不说,还背道而驰,完全想错了。这个大傻子,再不抓紧机会,这些年的苦心就全部给顾安做了嫁衣了。
“巧了,我这次回来之前恰巧就已经做好安排再也不离开长安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
“你先别急着祝福我,你和展云天怎么回事?”
“你想问什么?”
长白这么说,景慕也不绕弯子,要说他想问什么?他想问的可多了。
“展云天可是为了你才非要跟着帝辞的,帝辞虽然是那么个冷血无情的样子,但其实是跟着他是最能学东西的。但即使这样,咱们这群人里,我和你哥对帝辞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展云天选择跟着帝辞,我们都笑他是疯了,但心里都知道是因为你要跟着帝辞,他才这么硬着头皮往上冲的。”
“所以呢?”
长白不置可否。
“从前他多老实一个人,小时候我和你哥拉他一起逃先生的课他都不敢,可是自从三年前,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回到京城,也不说见我们这些兄弟,天天往青楼里头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和长朝两个人堵着他都问不出一句实话。他这么个样子,和你绝对脱不了关系,你们到底怎么了?”
“三年前的事情,你现在拿出来说,我都忘了。”
“长白,之前我不问,一是长朝问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二是我在长安城每次都只能待几天,还不一定能和你们凑上,没时间管。可是现在我不回军中了,有的是大把时间,听你的意思,你以后也要留在长安城不再继续跟着帝辞跑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耗,你不要想着回避。”
“回避?”长白若有所思,轻笑出声,“我没有回避,只是展云天恐怕不会喜欢有更多的人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我随时可以描述清楚当时的情况,只要他表示愿意让其他人知道。”
景慕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更多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展云天而言未必是好事,当时发生的事一定非常难以启齿,才将他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再打听下去,只怕是不好……
“长白你知道吗,尽管你是我表妹,我也一直觉得展云天喜欢你是喜欢错了人。”
听到景慕的话,长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们都知道这个问题,可惜他不自知。”
“你啊!”景慕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戳了戳长白的脑门,“你这丫头就是理智冷静的过分,碰到自己的事也能这么客观平静的分析,甚至还能给出个结论,这就是我觉得他喜欢错人的原因。照着你这个性子,我只怕他永远没结果。”
“那你就好好劝劝他。”
“讨人嫌的小丫头!”
景慕悻悻地收手,也就帝辞能让这丫头的情绪有点儿波澜。
景慕这厢操着长白的心,那一边也有另外两个人跟着上心。
“让我一步让我一步嘛,就再让我最后一步好不好?”
展沉砂双手合十作揖,连声哀求,惹的长朝直想捏捏她的鼻子。这小丫头,回回下棋都是如此,耍完赖皮再耍赖皮,直到自己赢了为止。
“好,依你。”
长朝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眼睛里都是宠溺。
“长朝,长白为什么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离开长安城了呀?以前她都得让人三番五次的写信呼唤才肯回来。”
展沉砂一手把玩着棋子,一手摆弄着从头顶落下的葡萄叶,迟迟不落子,这忽地一下又想到了长白。
叶长朝揉了揉眉心,提起长白,这丫头确实让人头疼,本来觉得她跟着帝辞学学武功,到处跑跑,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似乎跑偏了……
“展云天让你来问话的?”
“没有啦,你知道的,自从三年前,我哥就性子大变,也不跟着帝辞伯伯学东西了,就在京城里鬼混。家里常常见不着他的人,父亲都要气死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了。”
展沉砂捏着手里的葡萄叶,转来转去没几下,便断了梗。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故作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唉!自己这个哥哥哟,这些年和叶长白一起在帝辞那里学武功,游山玩水的,高兴的不着家,可是自从三年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彻底换了一个人似的……
展沉砂这两年甚至怂恿着自己的老爹请了大师来家里做法,她深深怀疑哥哥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他们俩的事?”
叶长朝微微挑眉,伸出骨节分明,漂亮如白瓷的一双手弹了展沉砂一个脑瓜嘣儿,眼里闪烁着不怎么愉悦的光,下手却是极其温柔,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
“不是!我是为了来看我们家长朝啊,只是来都来了,就顺便问一下嘛。”
展沉砂何等机敏,立马就听出叶长朝话里的机锋,登时就丢了手里的棋子,拉着叶长斋的袖子摇啊摇。
一个愿意撒谎,一个愿意相信,叶长朝由得她蒙混过关,心下也早就有了计较。展云天这家伙,从三年前开始,就完全丢弃了以前爽朗磊落的性子,端的是性感不要脸,常年惹桃花,十足的流连于花丛的浪荡公子。但他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把他那些荒唐手段用在长白身上,这么多年看下来,对长白用情之深不容置喙,也不用太防着。再退一步讲,此人好歹是他未来的大舅子,怎么着也不能得罪未来的大舅子不是?
“他们的事你不用管,你哥性情大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三年来都没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一句真话,此时不必操之过急。”
叶长朝说完,发现眼前素有小傻子之称的人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长朝,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展沉砂不甘心的开口,“我怎么能不急呢?他可是我亲哥诶,看着他这么个样,一天天的,父亲母亲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如今我再不管他,他可怎么办呢?”
“沉沉,展云天活的可真失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相信他。”
“嘎?”
“你当真以为他去了青楼就是为了风花雪月之事?”
“我自然知道不是,可是你看看这长安城,稍微有头有脸一点儿的公子哥儿,谁像他一样,天天往青楼跑?就算他有什么打算什么计划,他老这么泡在青楼里,将来哪个好人家敢把姑娘许给他?”展沉砂说着说着语调便低了下去,“而且他那样喜欢长白,再这么下去,叶叔叔一定不会愿意把长白嫁给他的……”
展沉砂是真的很替自家哥哥担心啊……
叶长朝轻笑出声,“小傻子,这些都是展云天该操心的问题。”
“长朝,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
叶长朝微微眯眼,警戒心一下子上来了,每次这丫头开始一本正经的思考什么,从来都是不着边际的坏点子,还是一意孤行,非要执行到底的那种坏点子。
“长白这样的性格,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她对什么事情表现出了特别的喜欢,都是淡淡的,不抗拒,也不亲近,怎么形容呢?疏离!对,就是疏离!”
“所以?”
“所以我就想啊,这样的长白是很难喜欢上一个人的,既然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眼看也到了待嫁之龄,嫁给我哥这样一个死心塌地喜欢她的人,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如果有两家大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不行,再加一道圣旨,把,把长白嫁到我们家……”
展沉砂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不顾长白的意愿,说通两家父母,加上我舅父一道圣旨,逼长白嫁给你哥?”
“不,不算逼吧?长白谁都不喜欢,我是觉得……”
“你觉得?”
展沉砂的话还未完,便被叶长朝打断,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长朝生气了。叶长朝有史以来第一次和她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我就是这么想想,并不是真的想做什么。”
“从小到大,只要你想过的事就必定会付诸实践,但是沉沉,我妹妹的婚事除非她自己点头,否则谁的意思都不管用。”
叶长朝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作出警告,因为展沉砂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如果此时的态度不够坚决,后面她真的有所行动,那么赔上的,就是长白的一生。
“唔,我知道了。”
展沉砂有些闷闷的,长朝还是第一次对她冷了脸,这种感觉,好难受……
叶长朝看着眼前的小傻子眉头一皱,即刻便心疼了,正想出言安慰,但又觉得必须让她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硬生生忍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两个人还是头一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