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深,你慢一点儿!”
“你就等等我嘛!你的轻功太好了,我实在跟不上了......”
叶庭深的身后,传来女子一声又一声的抱怨。
却说那女子,不是浮笺又是谁?
叶庭深是晚上出发往江南去的,墨色的衣袍融在夜色里,一切都在寂静的铺开。
只是没想到,刚出城门,浮笺就出现了,上去便拉住叶庭深的衣袖子,一副豁出性命的架势。
“叶庭深,我知道你是要去江南,我也要一起去。你要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江南找你,这要是到时候我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景国怕是不好向我们陵国交待,你们叶家也不好向你们的皇上交待......是吧?”
浮笺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着叶庭深的神色,她觉得这次自己应该可以威胁到叶庭深,即便不成,那也可以引得他的注意。这些日子以来,叶庭深对浮笺视若无睹,不管她做什么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变化的这种情况,浮笺实在是受够了。
只可惜这一次,浮笺还是什么都没能从叶庭深的眼睛里看出来。那双眼睛的背后,好像藏着无边的深潭,又好像藏着万丈的悬崖。于叶庭深而言,如果遇见对的人,朝他扔一颗小石子,也是可以泛起涟漪的,比如景舞;如果不是对的人,就是朝他扔巨石,也不会听到一丝回音,比如自己。
浮笺的声音越来越弱,越说越没底气,然后看着叶庭深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下衣袍,仿佛甩开袍子上沾着的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了自己的手。
“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偏就要拉你!”
浮笺气急,又去拉扯叶庭深的衣服,她就不信了!他叶庭深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么对她?!她还就要拉他的衣服,就要就要就要!
可是没想到,这一把用力过猛,直接拉住了叶庭深的手......
叶庭深还没怎么样呢,浮笺倒是惊慌失措的丢开了手。
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她竟然摸到了叶庭深的手!唔......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挺好的......
啊呀呀,丢人丢人丢人!
“江踪,送浮笺公主回城。”
“是,将军。”
自浮笺拉着将军的衣袖开始,江踪便知道有这个结果了,将军是不会让她跟着的。
“叶庭深!我不回城,我要跟着你们!”
“喂,你不准动我!我可是堂堂公主,你一个暗卫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你放手!放不放手?!”
浮笺自是不肯乖乖听话回去的,江踪又不好跟她来硬的,万一真伤着她了,岂不是给将军惹麻烦?好在江踪武功比浮笺好了那么一丢丢,便打算直接钳制住了浮笺往城里走去。
可是浮笺要是能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那也枉费她女将军的称号了。只见浮笺默了一瞬,计上心头。
哼哼!计不在下流,管用就好!
“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
“你乱喊什么!”
江踪武功虽好,但论不要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救命啊!非礼啊!”
浮笺越喊越来劲,同时使劲儿的往江踪身上靠。这会儿虽天黑了,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浮笺一嗓子挨着一嗓子,是一嗓子嚎的比一嗓子响亮,已经慢慢开始有热心肠的人凑过来了。
糟了!江踪心下暗叫不好,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将军出京之事就要暴露了!
“将军......”
江踪只好惨兮兮的回头去看自家将军,差点儿没哭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公主啊?分明就是个泼妇!她再这么嚎下去,只怕自己堂堂将军府的暗卫,都要变成采花贼了......
看叶庭深走了过来,知是有了回旋的余地,浮笺立马停了嘴,打算凑过来的路人却未散,倒像是更加好奇这边的情况了。
“叶庭深!”
浮笺压低了嗓子凑到叶庭深跟前,“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我就让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去江南了!然后我再去告诉皇上,就说你这暗卫轻薄于我!哼!”
浮笺虽然做足了威胁的姿态,但其实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因为她不清楚也叶庭深的底线在哪儿。散播叶庭深去江南的消息,会让他这一路都很凶险,但浮笺并不确定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就会让叶庭深有所忌惮,因为他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所以她才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即便他不在乎自己,难道他连这为他卖命的暗卫的性命都不在乎吗?要知道,轻薄公主可是死罪,况且自己刚才大喊大叫引来那么多人,演的也有几分真切,真到了御前,江踪怕是没命可活了。
浮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叶庭深心里已是厌恶至极,只是当下实在不是和她纠缠的好时候。
“江踪,放开她。”
叶庭深说完便转身离去。
豁!这是成了!浮笺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没想到他叶庭深也有乖乖听自己话的一天。
凑上来的人,看那大喊大叫的女子没事儿了,也都散开了。
于是,浮笺便就这么跟着叶庭深一路往江南而去。
说起来,江踪还真有点儿感谢浮笺。从前,将军每次用轻功,他总要追的气喘吁吁,如今多了浮笺公主这个累赘,他倒是不用像从前那般辛苦了。因为怕她真的落了单出事儿,将军还是有所放慢速度,好让她跟上的。
一路上,倒是出奇的平安,并没有遇到截杀,只有浮笺想尽了办法的没事儿找事儿,一会儿这里疼一会儿那里不舒服,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摆明了就是拖延和叶庭深单独相处的时间,想赶在叶庭深见到景舞之前多搞出点事情来。
叶庭深想象了无数个再次遇见景舞时的画面,也许她坐在院子里看话本子,也许她在花田里赏花,也许她在帝辞的屋子里休息......呵!又或许,自己的大师兄根本不会让自己见景舞的面......
叶庭深也想象了自己再见到景舞是什么心情,生气?吃醋?然后质问她为什么和自己的大师兄共处一室,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吗?
叶庭深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做好了和帝辞打一场的准备。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阻拦他不让他见景舞,甚至大师兄叫人把御敌的阵都撤了......
按理说,帝辞要是知道他来了,不再多派几个人拦他,多摆几几个阵阻他就是好的,怎么会出现如今的场面?而且依照帝辞的消息网,理应知道他来了,如今弄得倒像是等着他来?
“喂,叶庭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浮笺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起来。
“照你那大师兄当日带走景舞的情况,分明是对她有情,而且我在我们陵国都听说了帝辞的消息网之强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来了?那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他为什么不拦你呢?”
“你说,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江踪真是想把这个公主的嘴巴缝起来,将军自己看不出来出事儿了吗?还需要她提醒吗?
“喂,我跟你们将军说话,你一个暗卫插什么嘴?”
“我们将军不想跟你说话!”
江踪可谓是麻溜儿的怼了回去,不过下一秒就被浮笺恶狠狠地踩了一脚。
就这样,他们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帝辞住的院子。
叶庭深设想了那么多的场景,惟独没有想到,他会见到一个他几乎快认不出来的景舞。
叶庭深到的时候,正值景舞毒发。
自第一次毒发咬伤了帝辞之后,景舞便让丫鬟时时都在自己枕旁准备一块儿帕子,怕的就是自己不知何时会毒发,又误伤了谁,一旦毒发,便赶紧咬着帕子。
算起来,景舞第一日毒发之日,也正是叶庭深从京城往江南出发之日。叶庭深本来可以很快就到的,偏偏因为浮笺,竟拖拖拉拉四五日才到。
这四五日里,景舞已经不知道自己毒发了几次了,每一次毒发都比上一次要更痛几分。因此仅仅四五日,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头了。每一次毒发,景舞都要刻骨铭心的体会一次为什么宁初染说她撑不过一个月,原来这毒不是要毒死人,是要人活活痛死......但是每一次的毒发,景舞又都必须要忍耐,她虽哑毒已解,却不敢大喊大叫,她生怕自己表现出熬不住的样子,帝辞就会去求宁初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