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嵩身体一颤,书房中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折腾的,死就死吧,他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屋里二人端坐在椅子上,脸色看起来十分的不善,反正一旁桌上的差点也未曾动过。
景嵩弯腰朝二人行了礼,“老臣拜见魏王,冥王殿下。”
“起来吧。”楚景铄越是生气表情就越是冷淡,景嵩听着他清寒的声音,又忍不住瞧瞧瞥了一眼楚慕寒的表情,果真见其脸色冷得快要结成冰,这一次他恐怕就麻烦了。虽然叫了他起身,这景嵩却又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说:“臣自知辜负了二位殿下的厚爱,还请二位殿下恕罪。”
楚景铄冷笑了一声道:“恕罪?景大人何错之有?如今湘王被废,太子年幼,翼王殿下倒是如日中天,景大人慧眼识英雄,觉得翼王殿下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早日攀附起身,将来也还随着鲤鱼龙门不是。”
他话虽说得十分难听,但心虚中的景嵩到底还是不敢反驳,只是抖了抖身子,显得很是为难的看向了他说道,“魏王殿下误会了,老臣并没有这样意思。”
“景大人年纪大了还是起来说话吧。”楚慕寒见他也同样有话要说,便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景嵩这才撑着双腿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向楚景铄福了福身子这移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二位殿下大可放心,虽然小女如今即将加入翼王府,但翼王天资平庸,这么多年无功无过,同样也不得皇上宠爱,老臣势必会说服翼王来辅助魏王殿下好早等大统。”
他倒是想得美,说服翼王来同楚景铄结盟?这个主意是不错,可他翼王是这样的人吗?楚景铄嘴角仍旧是讥讽嘲弄的笑意,两面三刀的人他见多了,一向没什么好脸色,这种还不如自己那忠心不二的敌人叫他服气。
如今最为伤人的是连景嵩也是个这种人,事到如今他还如此惺惺作态的来说要说服魏王他不觉得很是可笑吗?
“景大人是否有些天真了,翼王资质平庸?无功无过?”楚慕寒伸手去过茶杯,掀开盖子,以茶盖轻轻拨弄着茶面上的茶梗,不急不忙的又说道:“你可知当初我们在南浔行宫中遇袭,这群刺客中有着何人的手下?”
“……何人?冥王殿下可曾查出来了?”景嵩急切的问道,仿佛他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当然查出来了,连带着将我们回京路上伤了冥王妃那一箭的刺客也一并查出来了。”他咧嘴微笑,却惹得景嵩的心里忍不住发毛起来。
“是谁?”
“自然是翼王同端王殿下。”他轻轻的放下了茶杯,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却偏又响得震耳发聩,景嵩皱起了眉头,“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翼王殿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景大人是觉得我们对翼王的了解还比不上景大人是么?”楚景铄终于是憋不住了,抢在楚慕寒之前将这话说出口来,他方才在马车上还格外的义愤填膺,怎么到了景府反是好脾气起来了。
“老臣并无此事,可这件事,老臣的确是不知情的,所谓不知者无罪,希望二位殿下能给老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待成婚之后,势必要说服翼王同端王断绝关系来扶住魏王殿下。”景嵩说得诚恳,楚慕寒却忍不住在心里摇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何况这景嵩连睡都懒得装了,他偏就一口咬定要说服翼王了,他们还能怎么说,是不是还应该对他的付出感恩载德一番?
既然同是有希望的皇子,他又凭什么保证能说服翼王呢?
楚景铄有些为难的看向了楚慕寒,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么说,眼下他对景嵩倒是没辙了,只能寄希望于楚慕寒还能说些是什么,今日之后这景嵩自然是不能再信了,可让他这么轻易的算了他却做不到,“冥王兄意下如何?”
“我?”楚慕寒笑了笑,说:“这皇位本就同我没有关系,我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可景大人却凭什么觉得翼王他也没有希望呢?论背景,翼王的母亲刘妃比起魏王早逝的母亲苏美人,到底身份还是要尊贵型,换句不好听的话,日后太子若是有个意外,湘王同孙贵妃被废,这最有机会的人不就成了翼王了么?即便没有当初暗算我们的事儿,景大人也应该清楚这翼王可不如他的表象那般简单。”
景嵩被噎了个满怀,面对于楚慕寒的咄咄逼人,一时半会儿的竟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叹了口气,表现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老臣其实也知道,这样说有些强人所难的了,但请二位殿下也为老臣想想。”
他这意思难道是他们不曾为他想过吗?要不是看在他景嵩的面子上,景瑞雪做的这些好事还能压得住吗?楚景铄脸色铁青,恨不得对景嵩破口大骂,但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楚慕寒,到底还是忍住了。
见两人没有意见,景嵩絮絮叨叨的又道:“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而她这些年对魏王殿下也是一片痴心,可因爱生恨的她之前确然也做了不少的错事,才惹得魏王殿下生气这是老臣教女无方之过,这么久以来,魏王殿下不肯见她,雪儿她把自己害苦了,如今又过一年,自然又长了一岁,同龄的丫头早已成亲生子,唯有她将自己熬成了一个老姑娘,如今她总算开口说要放弃了,别说是翼王,就算是街头要饭的,只要她瞧上了,老臣也只能答应了。”
这话扯上了楚景铄,他倒是没脾气了,景瑞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负最大的责任,可让他自己违背良心去娶了她,他却做不到,如今她好不容易另寻他人,好歹也不会再来烦着自己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若说唯一的毛病就是她不该看上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