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消息倒没什么惊讶的,就是这孙妃复位的事情不到一天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一时间孙妃和湘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连带着冥王府也受到牵连,大家伙私底下都热切谈论着,说的最多的就是孙妃崛起,强势打压冥王爷,后者针锋相对,然而胜负依旧是个未知数。
当送菜的小贩将这个消息传到云惊澜耳朵里的时候,这件事情在外面的影响力已经快要过去,可怜云惊澜震惊了许久,还特意跑去与楚慕寒商量对策,不成想妥妥遭受了一顿白眼,后知后觉,说的就是她吧!
楚慕寒一直未曾表态,这让云惊澜很是忧虑此时此刻她和整个冥王府的命运已经合为一体,若是楚慕寒被人捅刀子,那她也难得善终,唇亡齿寒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你当孙妃重新复位真的是皇帝的宠信?!父皇早已经对苏妃失望透顶,复位只不过是对孙府那一份附庸有个交代,你且瞧好吧,日后不必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手收拾孙妃他们母子!”
被云惊澜逼的极了,楚慕寒才不得不向她解释道,语气很是不善,一字一句都是对云惊澜深深的嘲讽。
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云惊澜终于放下心来,又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六月十五日,天朗气清,云开雾散。
冥王府一如既往地弥漫着恐怖的气息,众丫头仆从皆待在自己房间战战兢兢不敢出门,谁都知道今夜乃月圆夜,他们的主子此时此刻正经历着无法言说的痛苦折磨。
楚慕寒的情况很是糟糕,整个人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没有人可以一言不发,但他似乎比旁人想象中更加强大一些,蜷缩在自己寝宫墙角处瑟瑟发抖,却始终坚持着不让自己惊声叫喊。
自从云惊澜来了冥王府,他便再也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幽冷夜无眠。
之前炼制好的丹药似乎已经无法抑制楚慕寒体内毒素的猖獗,明明已经是最大的计量,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必须要重新来过了。
不得已,云惊澜只好放了碗自己的血,清风面露迟疑,但看了看屋内苦苦挣扎的楚慕寒,还是接过那碗鲜红的液体。
淡淡的血腥味变得极度诱惑,楚慕寒猛的一震,眼睛里欲望与嗜血的光芒清晰可见,清风心中难受,两手攥成拳头紧贴着衣襟,直到轻微的痛感将他拉回现实,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鲜血横流。
云惊澜的血是毒,也是药!
一碗血下肚,楚慕寒明显比之前好了些许,至少表现出的样子没有刚刚那么痛苦不堪。
屋子里的人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寸步难行,屋子外云惊澜同样提心吊胆,重重忧虑无法排遣,这才发现她的心也会跟着疼。
那人安静下来,仿佛一只被拔光爪牙的野兽,夜晚的笼罩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惊恐,相反的,黑夜给他信任,给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的心是空洞的,以至于当他挣扎于病痛折磨时甚至没有一个给他坚持下去理由的人,而那抹蹁跹纤瘦的身影,也只短短的存在了一瞬,而后便支离破碎,再难浮现。
楚慕寒隐匿在无边的黑暗中兀自深沉,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耳边丝毫声音都没有,除了他热烈而又狂乱的心跳,可当他的眸子瞥到窗外惊鸿的身影之时,他的世界突然间就变得沸腾,变得吵杂喧闹。
她的身影纤瘦非常,隐隐约约投影在窗子上,浓浓的月光淡淡的洒,晚风吹拂而过,温柔的光线将她勾勒得轮廓分明,姿态怡然。
同样是一类忧伤的人,可两人却无法相拥取暖!
沸腾的血液逐渐变得滚烫,楚慕寒面色突然间大变,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每当靠近她一点点,命运又会将二人推的更远,这个时候的相依相守短暂而难忘,楚慕寒强忍痛苦,不舍得狠心将她驱逐。
暗夜之中,他深沉凝望着她忧伤孤单的背影,用自己残存的一点理智将这份美好悉数封存,就算以后温暖不再,他也能就着这杯月光安抚自己冰寒的心扉。
云惊澜靠在窗棂边上,任凭不安分的晚风轻轻扬起她别在耳边的发丝,凉爽的气息浮上脸颊,白日里的焦灼热辣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凉意却是如此的凛冽逼人。
庭院亮堂堂,院子边上那棵巨大的榕树垂下枝丫,影影绰绰的点点光斑洒落在院中,静谧安然。
屋子里没有丝毫声响,云惊澜微微有些忧心,按理说她的血已经是楚慕寒体内毒素的克星,一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将其控制住,可是今日情形仿佛不大对劲,就连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清风也手足无措起来。
“王爷,你还好吗?!”
灵动的声音响起来,楚慕寒冰冷的心猛然间颤抖,那一声柔美的话心就像他致命的毒,化身为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射入他坚硬的胸膛,火烧火燎的感觉刹那间将他笼罩,喉咙也仿佛被控制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子里沉寂一片,云惊澜心中忧虑更盛。
曼妙身影徘徊在窗子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轻轻震颤着楚慕寒绷紧的心弦,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再一次展现在云惊澜眼前。
突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毫无疑问的楚慕寒当下便被这样的味道征服,令他无比迷恋的味道,再也戒不了的味道。
黑暗之中,云惊澜忐忑不安的摸索向前,窗外月光遍洒,可这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她整颗心都在颤抖。
手腕处的伤疤已经叠加了好几层,又一次的伤害让她感觉自己的情况有些糟糕,昏昏沉沉着视线里面无一丝光亮。
微痛的触觉袭来,云惊澜淡然轻笑,楚慕寒的卧室很大,结构也很复杂,况且平日里云惊澜又不常来往,此时此刻真可谓是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