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云惊澜颤颤巍巍举起了面前那杯多少人此生都无福消受的青龙酒,浓烈的酒香瞬间就已经涌入鼻腔,刹那间脸色全白。
“你这是何意?不知道你什么情况的吗?还不放下!”
云惊澜喝不得酒这事楚慕寒自然是知道的,况且这青龙酒不知道比他酿制的桃花酒霸道多少倍,就云惊澜那滴酒沾不得的身体,恐怕一小口下肚也得醉上个三天三夜才是。
此时别人已经放下杯盏,似乎有些好奇的瞥过眼睛来看他们二人,楚景铄也注意到了两人,察觉到云惊澜面色不对,不由得心中起疑,暗自留意。
“呦,莫非这御赐之酒不合冥王爷冥王妃口味,不知二位为何面露难色呢?”
正踟蹰间,孙妃欠打的声音轻轻传来,眉眼脉脉含情,笑起来唇角微微上扬,不得不说她这副美妙皮囊也是她多年来圣宠不衰的一把利器!
这一声慵懒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云惊澜身上,众人窃窃私语三三两两的议论,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不知何为尊重陛下?
承启帝面色不变,预备要走的步子也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脸无措的云惊澜。眉宇之间隐匿着旁人无法看透的狠戾之色。
他对云惊澜倒是有些好奇之处的,民间传闻的冥王爷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婚配之人,原因就是赐给冥王的王妃在新婚之夜都离奇死亡,而这个云惊澜并不是什么古怪之人,说她容貌惊为天人也颇有些抬举的意味,楚慕寒断然不是以貌取人这种浅薄之人。
那么是何原因让云惊澜能在冥王府生活许久而依旧安然无恙呢?承启帝挑了挑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局促不安的云惊澜,并无替她解围的意思。
李皇后面色不变,眉眼之中却多了些不安的味道,之前她已经帮过云惊澜一次,这次若是再出手相救,恐怕第一个想到别处去的就是皇帝了,只能等在一边干着急,愈发将孙妃恨到极处。
“父皇,母后请恕罪,澜儿不能喝酒,儿臣斗胆自罚三杯,代替澜儿饮了这杯酒如何?!”
眼看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楚慕寒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若是皇帝心情好应允也就罢了,如若不然,那结果可就难说了!
“陛下,冥王夫妇伉俪情深,今日冥王妃的确身体不适,不如……”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话,只不过一杯酒而已,臣妾还未听说过,怎样的身体不适竟喝不得酒!他们两人分明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李皇后正想顺着楚慕寒的话往下接,谁知孙妃依依不饶,愣是咬死了非要让云惊澜喝下不可,园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冷凝,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惴惴不安的打量着针锋相对的几人。
孙妃眉目传情,此时却显得阴狠毒辣,话说的是蛮不讲理,可旁人会否这样想就要另当别论了,好不容易抓住死敌一个把柄,她若轻易放手,还真不像孙妃的性格!
楚慕寒面容沉静,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可一双手却已经握紧了攥在一旁,平静眉眼之下的风起云涌,在场之人恐怕只有楚景铄真正能够知晓。
轻微的痛感袭来,楚慕寒穿过人群,目光沉沉的盯着孙妃,这张脸早已经镌刻在心上,数年来无一日不提醒着他,什么叫做仇恨!
“父皇,母后,儿臣并无大碍,这杯酒,儿臣敬父皇!”
云惊澜神色自若,清泉石上流,声音似寒山之上的轻轻流淌的泉水动人心弦,转眼间一杯烈酒已经下肚。
“这杯酒,儿臣敬母后!”
火辣辣的清酒灼烧着她脆弱的咽喉,火焰一直往下延伸,直至到达她冰凉的肺腑,整个人已经火烧火燎,仿佛千万只蚂蚁爬上身躯。然而一杯之后并未停歇,云惊澜手起杯落,又一杯苦酒陡然入喉!
“这杯酒。儿臣敬孙妃娘娘!”
连饮三杯,眼前已经忽明忽暗,云惊澜颤颤巍巍放下酒杯,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楚慕寒震惊非常,连忙将她扶住。
浑身热辣辣的难受,就连眼睛也变得有些肿胀,背后肚腹之上已经奇痒难耐,云惊澜紧皱眉头,体内灼热的快要炸掉!
“孙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说吗?这下你满意了!”
李皇后显然面色不善,平日从不会轻易发怒的她此时话语之中已经带有些微的火药味,目光如炬,瞧的八面玲珑的孙妃也不禁戚戚然。
“皇后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还不是为了陛下着想!谁知道冥王妃如此烈性!”
“够了,别说了!就你多事!还不快请太医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妃不阴不阳,言语之中仿佛将这一切的根源推脱在皇帝身上,皇帝自然不喜,一句话便将她震慑住,再不敢多说一句。
纵使她美貌逼人,可帝王毕竟是帝王,哪里会有那么多柔情似水?!
脑海里昏昏沉沉,周身灼热之感依旧清晰无比,耳边似乎荡漾着某些着急忙慌的呼唤,眼前所有的光亮都已不再,一个小小的光斑闪现在意识里,云惊澜极力想抓住这缕光线,奈何周身越来越暗,终于陷入一片漆黑。
楚慕寒大惊,这愚蠢倔强的女人!
“多谢父皇好意,澜儿并无大碍,请恕儿臣告退!”
在场众人无一不将关注的目光投向猛然晕倒在地的云惊澜,她的脸已经全然变了颜色,原本的白皙透亮不再,取而代之的一片涨红,看起来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今日之事,云惊澜实在是锋芒毕露,恐怕不出一天时间,整个帝都都会将她铭记于心!
李皇后心中大为惊骇,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不知怎么的隐隐不安起来,突然间瞥到令一道目光同她看往一处,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发觉皇帝沉思阴翳的眼神。
楚慕寒不等皇帝回话,抱起云惊澜就往外走,他的左腿依然有些不稳,走起路来微微有些颤抖,可是此时此刻,他将云惊澜守在怀中,一步一步铿锵有力!
“王兄,这里离臣弟的魏王府比较近,不如暂且将王妃嫂嫂安置在臣弟府内,她的身体可耽搁不了啊!”
刚出了宫门,楚景铄却追了上来,神情恍惚气喘吁吁,显然追了一路。
楚慕寒猛然转头,一瞬间之后却又将心中怒火按捺下去,相识十几年,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这个弟弟,此时楚景铄心中所想同样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有什么资格发怒?!
楚景铄喜欢云惊澜。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皇城距离冥王府尚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若是乘坐马车回去也得大半个时辰,云惊澜已经支持不住,时间的确不能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