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澜神态自若的坐下,见云婉钥面色变幻不定,忽然一笑:“不知道姐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云婉钥本就是想打探云惊澜是否在府上,然后证实此事,将流言坐实。如今云惊澜在府上到是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无从答话。云惊澜端着茶,眼神含笑地瞧着云婉钥,早已经将云婉钥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抿了口茶笑了笑,等待着云婉钥的答话。
云婉钥心中时下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只微微笑道:“妹妹可是有许久没有回云府看看了,可是当了王妃,忘了我们这一干疼你宠你的家人。何况还有红姨娘日日夜夜思念你,让我这个不是亲生女儿看了都心疼。”
云惊澜听了云婉钥的话,不由在心中冷笑:家人?这些人何曾拿她云惊澜当过家人?当初恩断义绝逼迫自己替嫁之人,如今讨好攀龙附凤又要承认她这个女儿? 她心中可笑到了极处。可是转念一想到红姨娘,心里不免有些柔软,红姨娘毕竟还在云家,如今她给云婉钥气受,到时候孙夫人和云婉钥不免又要处处为难红姨娘。
于是她虽有一腔怨气但仍未表现出来,故而继续同云婉钥说着闲话,云婉钥倒也是一改平时的嚣张气焰,顺着云惊澜聊着一些有的没的。
云惊澜佯装随意问她:“大姐,不知现在红姨娘在府里可好。” 云惊澜的话正合云婉钥的意,云婉钥叹了口说:“妹妹还不知道红姨娘么,她身子不好又不肯麻烦别人,前一阵子受了风寒,连日咳嗽不住,大夫来瞧,亦是摇头。”
云惊澜心里一惊,云婉钥的话虽然不可信,但红姨娘的身子,云惊澜也是一向知晓的。总是一些被小病小寒困扰,她听了这话心里不免又添几分难过,等她有了能力她就把红姨娘接出府。届时再同楚慕寒做一笔交易想必也不是不可以。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于是又顺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云婉钥看着云惊澜又继续道:“妹妹若真是有心,不妨回府看看,对红姨娘你也好尽做女儿的孝。”
云惊澜见云婉钥一再劝她,心里不免起疑。云婉钥素来是瞧不上红姨娘和她们这些庶出姐妹的。今儿来冥王府拜见本就不怀好意,以她的性子平素压根儿不会关心红姨娘的死活,如今她不仅道红姨娘的病,还劝自己回府。这不教她多想都难。
但她是堂堂冥王妃,早已不是那任人欺凌的庶出三小姐。她们云家能拿她如何?况且自己有毒药防身,有什么危险也可暂时拖延见机行事。而且自己真是许久没有回去尚书府了,倒不妨云婉钥如此一提,便记起了疼爱自己的红姨娘。在这世上也只有她是真心对待自己吧……想到此处,云惊澜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
云婉钥看到云惊澜脸上温柔的笑,旋即明白自己这计策大约是成功了大半,她呷了一口茶,才发觉茶已经凉了,不由说道:“三妹,姐姐出来时间也不短了,要是能劝动你回去看看,这趟冥王府也可真是没白跑。”
云惊澜犹豫了片刻答道:“那便依姐姐所言,等过几日有时间,就回尚书府拜见父亲,姐姐请勿担心,本妃自然是挂记父母亲和家里一众姐妹的。”
她用本妃自称,云婉钥心中大气,不过她此次过来,并不敢表露的太过张狂,只勉强笑笑,便就要起身告辞。云惊澜自然不会留她。云婉钥带着丫鬟告辞,走出冥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她忽然回头过来,缓缓一笑,那笑意便就有了几分得逞。不过没有人瞧见,更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云惊澜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微微陷入沉思。
……
当天楚慕寒回来的极晚,只是一回来便先去了知语轩,可细细瞧去,便可发现身后竟有一男子尾随。府中已然是万籁静寂,只有管家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那男子跟随楚慕寒一路无话,倒也不知是因为天色太晚瞧不清府中精致,还是早就熟悉此地再无心去看。
夜色凉如水,本是清冷月色,万物朦胧,今夜的月却有些不同,透着丝丝血色,却又让人看不清晰,莫名诡谲。
屋中有两位男子对立而坐,其中一位面色在微凉的烛光下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似乎含有万千柔情,可如果细细瞧去,便不难看出那柔情之下的凉薄与冷漠。他冲对面那玩世不恭的男子抿嘴一笑,说:“也就是你敢这么大胆,在皇帝眼皮底下竟还敢跟我回府。”有刚奉上的热茶,时值转秋,夜色渐渐凉了,那热茶上的正是时候,袅袅热气缠绕于二人眉眼之间。
两位男子的面色越发模糊起来。
对面那人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以王爷眼下的势力,还怕是说不清?”
楚慕寒啼笑皆非地道:“只是越是此刻这个时候,便越是小心行事。”不想此话还未说完,那人又道:“你还有谨慎小心的时候?莫要开玩笑了……你胆敢如是,就便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楚慕寒不可置否,挑一挑眉,道:“话不能如此说,如果让人知道南浔皇长子深夜拜访启日国冥王爷,你说,此事将如何?”
原来坐在楚慕寒对面之人,竟是皇长子南风。不想他将眉头挑得老高,道:“该如何便如何……我这不是偷偷摸摸来的嘛,怎么会有人察觉到?”
楚慕寒端着茶杯,用手去摸那茶杯边缘,温温的茶香扑在脸上,他的神色瞧不清在笑亦或别的,只听他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你放心,”南风正了正身子:“只要再将证据梳理一遍,便足有向承启帝上奏的理由。”
“尽快,”出慕言眼神一冷,抬头瞧着窗外明月清辉,声音亦如月华般凉彻心扉,“毕竟八月十五,可是个团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