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一开始,湘王便布置了人手分散在各个地方,只等着南风从天而降自投罗网,随便打残一条胳膊或者卸掉一条腿便可,到时候发挥好的话直接栽赃在冥王手上,叫他有苦说不出,这盛宠也就离楚慕寒远去了。
不料天不从人愿,从南浔边境洛州到接近帝都的承州,他已经先后派出了不下七八拨杀手去围追堵截,不成想那些人都是一群草包,不是被人家打的落荒而逃就是连人家面儿都没见着,二十几天里竟没有一次成功的。
半途而废可不是湘王母子的一贯作风,于是他们下了猛料在宁州安排了重金请来的杀手埋伏,这些人皆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一出动便不会失误,本来是妥妥搞定的事情,却出了这样的失误,想想就知道孙贵妃有多恼火了。
盛怒之下最容易失去理智,旁人尚且不能忍受,更遑论性情本就暴戾孙贵妃,一听到宫人汇报,立刻便火冒三丈,不由分说抓起桌上茶杯一把扔了过去,茶杯碎裂一地,一屋子的婢女也跪了一地。
众人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只知道此时此刻谁要是胆敢说上一句话撞枪口,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屏息静候,哽着脖子竟连大气也不敢出。
“禀告娘娘,属下本来已经快要得手,将那使团围城一团叫他们难以挣扎,不成想千钧一发之际却杀出一个冥王爷来,谁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只听得一声令下,我们的人就死的死伤的伤,实在没有余力顾及他们了!”
这名男子名叫追风,乃是湘王麾下一名得力助手,常常出没于湘王府与灼华宫中,负责传递消息,也负责充当两边的出气筒,工作很是不容易。
好歹是战场上杀伐过浴血过的人,面对孙贵妃滔天怒火,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他身上,自然不能让旁人失望,于是他壮着胆子辩解了一句,心里也委屈的很,只希望自己能够竖着回湘王府。
一语毕,追风惴惴不安的伏在地上等待发落,不成想下一秒却震惊在当场。
孙贵妃是何人物,怎会允许被人这样“顶撞”,一怒之下便径直走了过来,不等旁人看清楚就踹了上去,眉目狠戾怒火中烧。
追风闷哼一声侧翻在一旁,胸前疼痛非常,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硬生生将那股子血腥味咽了下去,重新跪回去挨骂。
“还敢狡辩,湘王府就养了一群这样的废物么,怪不得事事不顺,楚子晋那个没用的,整日里就知道寻欢作乐,瞧瞧他干出的这些事情,简直可恶,就等着吧,总有一天会给别人宰了去,优柔寡断无所事事,我怎么就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宫就不信,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从一开始难道就是这样么?说了多少次了,竟还是这副模样,难不成楚慕寒是鬼吗?怎么可能每次都恰到好处的赶到,分明是你们不尽心力,才叫他们有机可乘,这下好了,最后一次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等下一次对付楚慕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贵妃显然恼火至极,原本俊俏美艳的面容已经变得十分狰狞,铜铃似得眼眸睁得极大脸上苍白一片,整个人仿佛已经换了一个,再无平日里那副温婉大气模样。
“娘娘息怒!”
众婢女齐声说道,人人皆将头埋了下去,一屋子的人里没有一个敢直愣愣对着孙贵妃,正当主屋里一片寂静之时,门外却传来宫人拉的极长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孙贵妃神色一凛,眉宇间闪过一丝狠戾厌恶。
“从后门出去,记住,你今日没有来过这里!”
宫中谁都知晓,她们两人向来不对头,虽然明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却时常掐着不放,皇后心胸再宽阔,也不能容忍孙贵妃骑到她头上去,两人互相掐斗,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孙贵妃一贯要面子,倘若给旁人看到她失态的模样,那可就糗大发了,于是当机立断,三言两语便放过了追风。
后者喜上眉梢,立刻激动的回了一句后起身便朝着后门奔去,腿脚生风,显然很是愉悦!
“皇后娘娘吉祥!”
“妹妹这是怎么了,是谁又惹你生气,可是下人不尽心思?”
李皇后姿态雍容,神色自若,仿佛没有瞧见一地的碎裂茶杯,施施然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孙贵妃,言语间带有微微的嘲讽。
上一次盛宴惊变之后,孙贵妃便一直被幽禁在灼华宫里,没有圣旨不得迈出大门一步,显然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虽然只有短短两天时间,孙贵妃却如同一个怨妇一样神采颓然,全然没有之前风采动人的模样。
此时孙贵妃一身白衣,竟连妆容也凌乱不堪,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皇后面上闪过一抹异色,声音沉静,冷淡如斯。
“劳烦姐姐挂心,妹妹这两日难得清闲下来,便睡歇息的早了些,不成想姐姐竟赶在这个时候前来,妹妹惶恐,差点误了凤驾,还望姐姐不要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说皇后搅扰她的好梦喽!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前一秒还怒火中烧的冲着下人大吼大叫,下一秒却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一副温婉怡人的样子,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些,似乎想将心里愤懑全然憋下去。
“既然闲了,就好生待着,莫要将你这灼华宫闹得鸡飞狗跳的,离的大老远都能听到声音,噢对了,妹妹刚刚才睡起,也不知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在宫中胡乱大喊,搅扰了妹妹休息,倘若有一日将他抓了出来,妹妹可要严惩不贷!”
孙贵妃嘴上功夫毒辣,可这皇后娘娘也不是好对付的主,毕竟在这险恶宫中生存挣扎,没有一点功夫是行不通的,分明知道却不说透,有时候也是一种大智慧的。
“劳烦姐姐挂念,妹妹一切都好的很,不知姐姐前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