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并没有事先告知楚慕寒,云惊澜还是微微有些忐忑的,毕竟擅自带人进府里不是一件小事,恰好回去的时候楚慕寒还在,便带白芨去见了主子,只当是走了个过场,不成想楚慕寒却有些愠怒,仔细打量了小姑娘一番后才嘱咐云惊澜,将她安置在后厨或者作杂艺,反正只要不放在主屋便好。
云惊并不理解他此番话语所谓何意,不过既然他亲自发话,那她就必须要遵守,横竖都在这个府里,保证安全就可以,这件事情就这样轻轻飘飘的过去。
谁也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个看似简简单单的姑娘却会成为众多事件的***!
彻夜难眠!
只要一闭上眼,白日里缭乱缠绵在脑海里的种种记忆便会翻滚起来,幻化成一个个片段呈现在云惊澜眼前,如同梦境一般模糊,却无端牵动着她绷紧的心弦。
声声凛冽的呼喊尚在耳边徘徊,狠狠的不甘与绝望袭来,云惊澜惊出一身冷汗,翻身坐起,额头上阵阵痛意笼罩,略微一动之间便痛到令她难以忍受,这种状况从前从未发生过,而今却如同毒瘤一样缠绕在她身上,倘若理不清楚那纷繁缭乱的思绪,不知晓那疼痛背后的故事,恐怕她此生都要活在这具身体原来主人遗留下来的痛中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难以言说的孤独,云惊澜披衣下床,站在窗口处吹了会儿晚风,略略平息了一下心中异样的情感,突然间发觉今日的月光似乎很美,干脆一个人走出屋子。
偌大的王府漆黑一片,不用说也知道所有人已然陷入沉睡,云惊澜有些伤感的思索片刻,不知别人的睡梦之中,会否有她孤寂的身影。
上次失火的事情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云惊澜心有余悸,回府之后也再没有去过那片地方,此时夜深人静,往事如烟如尘一样翻涌而来,突然间就想去看看。
走走停停瞎转悠了半天,才走到宁园的门口,云惊澜驻足许久,始终下不了心思踏进里面一步,那些辛酸难过,惊惧绝望的画面阵阵涌来,脑海里凌乱一片,思绪万千,虽已经过去很久,那些画面却清晰重现,宛如昨日青空,盘旋着缭绕着,将她一颗心整个吞噬。
心中郁结不平,确实格外压抑难受。
令她十分惊诧的是,宁园里面一切照旧,和从前一般无二,无论是庭前正沙沙作响的榕树,还是树下几十年不会被撤走的石头桌椅,亦或者桌上摆放的茶具棋盘,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她从前居住的模样,倘若没有看错的话,几乎看不出曾经被大火燃烧过的痕迹。
心里猛的一震,云惊澜缓步行至廊下,一排排兰拥挤在亭台楼阁间,悠悠的香味侵袭而来,蔓延在鼻尖心上久久不曾散去,小小的密密的花朵娇俏美艳,虽无牡丹国色天香,也无梅花孤傲清寒,却在这样一个深沉的夜晚,给予她不曾有过的感动。
兰花,兰花……
此生最爱!
其实他的心思,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两人朝夕相处已经许久,纵然每日只见一面,各自的心绪也是愉悦安然,珍重他每一个不经意笑的瞬间,欣赏他与生俱来的冷漠与桀骜,纵然他们冰火两重天,终有一日也会走到一起!
晚风吹拂而来,她的发丝轻柔摆动着,倾泻在肩背上如同一面黑瀑,一直延伸至腰际,头上或简单过繁复的饰品已经卸下,淡去了白日里那种略微不真实的厚重感,此时的她才回归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你这夜不能寐的习惯可得好好改改了!”
忽然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慕寒脚步翩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正顾自思绪万千的云惊澜猛然一震,整个人似乎呆立在当场,微微有些颤栗了片刻,这才缓过神来,回过头果然看见楚慕寒潇洒站立。
“你为何会在这里?!”
云惊澜惊诧十分,表情很是精彩,声音略微沙哑着,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眼前人身段妖娆,白衣怡然,一头乌发引人瞩目的光华柔顺,澄澈的眼眸里满是惊异,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楚慕寒哭笑不得,今夜他回来的极晚,进府后习惯性的去了沉香榭,不成想真巧远远瞧见她的身影缓步前行,便鬼使神差似得跟在后面,本以为她有所察觉,不成想他还是高估了这女人的警觉性。
“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简直都是惊悚了!
云惊澜反应了半天,看着他的眼神也由不可思议变为理所应当,又若有所思瞟了他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距离她极近的兰花上。
“这花是本王心爱之物,寻常人等是瞧不见的,今日算你走运了!”
似乎注意到她在看花,楚慕寒不假思索开口,一句话说完后才觉有些不妥,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纵然他后悔至极,也回不到一秒钟之前,面上不着痕迹的红了几分,好一阵晚风才助他恢复常态。
他明明就该说,这花是本王特意为你寻来的,喜欢吗?
……
“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这么晚了,王爷为何不睡?”
四目相对,两人皆心神一荡,所有的情感已然流淌在这灼热中,沉静的面容之下完好无损的隐藏着浓烈沉重的爱意,纵然不曾说出口,彼此已经知晓。
“我在想一个人,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无法靠近亦无法离开!王爷可知这人是谁吗?”
云惊澜目光沉沉,流连在对面人脸上不舍的离去,从未有过的认真,她盯着他的眼,眸子里沉淀着藏匿许久的深意。
“本王不知!”
楚慕寒猛然一震,巨大的欣喜瞬间涌上心头,不过瞬间之后却又浸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悔悟。
一颗心瞬间碎裂,云惊澜感觉自己被泼了一声凉水,所有的热情如火在这一刻皆化为乌有,原来这么久,都是她一人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