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年夜饭，吃鲸。
——
“喂？”
对面只有一片嘈杂声，叶柔竹顿时紧张了一下，难道是钓鱼执法？打电话的是谁，他妈妈？
好在几秒后吕阳的声音传出来：“喂，小柔！”
叶柔竹这才放下心来：“你干嘛打过来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吕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有个小坏蛋想偷听我打电话，我忙着贿赂他去了。”
“小坏蛋？”
“我妈同事的孙子，大晚上的非要出来玩，我就自告奋勇出来溜他，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叶柔竹噗地笑了，揶揄道：“你就不怕小孩儿出卖你？”
吕阳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跟他说，只要他回家什么都别说，就多玩半小时摇摇机。”
叶柔竹故作惊讶：“哇哦，半个小时的摇摇机呢，这金额得判无期了。”
吕阳则故作沉痛：“对啊，为了给你打个电话，我带着这孩子在寒风里走了三条街，都冻成冰棍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又有摇摇机又能借电话的地方，老板都以为我是神经病，放着手机不用非要用座机。”
“可怜的，”叶柔竹听着他卖惨，心里甜得要化掉了，“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保证到时候你就不冷了。”
“一个拥抱吗？说起来你上次过闸过得那叫一个干脆，头都不带回的，我站在原地相当的尴尬。”
“……啊哈哈、因为从来没人送我所以没有回头的习惯，这次一定记得。”
腻歪了几分钟后，叶柔竹想起了正经事，于是问：“净土要开据点预热赛，每个帮最少出5个人参加PK，从15号晚上开始比，预计要一周时间，你要参加吗？”
吕阳完全是一头雾水：“据点预热赛？据点是什么？PK？怎么个玩法？15号我人还在广州，要怎么打？”
叶柔竹只好捡着重点给他概括了一下，吕阳听完却犹豫了。
他对游戏没有什么太大瘾，玩或不玩都可以，对比赛自然也不太在意，难得有机会去广州，就是想和叶柔竹在现实中多相处，如果还是要泡在游戏里的话那有什么意思呢？
“你不想参加吗？”从他的沉默中，叶柔竹感觉到了不愿意。
“如果是其他时候倒是无所谓，但是，好不容易才有假期可以去找你，结果还是要打游戏吗？”
叶柔竹“啊”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脸蓦地红了。
“不过你是要打的吧？”
“嗯？嗯……我已经报名了。”
“那没办法，我也参加吧，幸好我带着账号卡，到时候在宾馆附近找个有游戏舱的网吧，道无为总部就在广州，地推应该做的不错，希望不会太难找。”
“嗯……说的也是。”
哦哦原来是要住酒店吗，那就好那就好，是我想歪了，哈、哈哈哈……叶柔竹感觉脑门上冒了一层汗，忙端起杯子喝点水冷静一下。
吕阳：“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事吗？”
叶柔竹马上否认：“没有啊，就这个事，因为凑不够人数帮主还挺着急的，一直让我问你来不来，我又不敢联系你。嗯，明天我答复她就好了，你先好好过年吧！”
她这边急于掩饰，吕阳虽然有点疑惑，但看不到她的样子，也无从读心，便不再追问。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感觉还没聊几句，就到了挂电话的时候。
“小柔。”
“嗯？”
“明天跨年的时候，等我电话。”
叶柔竹一怔，继而表示不用了：“不要了吧，你要在家里打电话给我吗？万一又被你妈发现怎么办，太危险了。”
“不危险，我会想办法的，”吕阳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你为了我和家里闹翻了，现在有家不能回，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年。上次的错，我认真反省过了，不是没有机会和你联系，只是我没有尽力，没做好，这个假期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办法至少给你打一个电话，哪怕只说五分钟。”
叶柔竹：“……”
她从未期待过会听到这样的话，得到这样的承诺。为了不让她一个人过年，所以哪怕在母亲的高压管控下，也要设法给她打电话吗？这对于普通情侣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对吕阳而言却是一个考验。
是继续臣服于母亲，让女朋友忍气吞声受委屈，还是迎难而上，像每一对恋爱中的情侣一样保持联系？
吕阳选择了后者。在交代了家庭背景之后，叶柔竹已经能够理解他的无奈现状，选择不主动联系，他本可以顺水推舟，安心失联，但他没有。
他借带小朋友出来玩的机会给她打了电话，并且承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给她电话。
“真是的……”心头一股暖意流过，叶柔竹有些忸怩，偏又别扭地抱怨，“你这样搞，我岂不是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做了，要像等摩斯电码一样24小时等你电话？”
“那我会很高兴的。”
“那我会死的！”
除夕这天，净土在线人数锐降，帮会里也没几个人，叶柔竹闲着没事，就去做了一下野外的任务。设计这个任务的人也知道过年期间大家在线时间不会很多，所以难度并不高，几乎都是对话任务，少数几个物品掉落的数量要求也很少，并不会抢成修罗场，滚来滚去很快便把任务做完，领到一个春节大礼包。
春节大礼包：内含紫色品质的龙凤呈祥焰火1个，红包10个，随机强化石宝盒1个（可开出3~10级强化石），金猴献桃跟随挂件1个。
挂件纯装饰，焰火一次性，强化石宝盒也都拼人品的玩意儿，可见这个礼包只是为了讨个口彩，并不怎么实在，难怪从前昨天开始世界频道就一直在刷“[emoji：鄙视][emoji：布][三级强化石]SZX这是你掉的良心，我帮你捡回来了”。
SZX是子公司总经理名字的缩写，叶柔竹打开世界频道，这条消息的各种变体现在还有人在刷，看来大BOSS这个年要在喷嚏中度过了。
随手开了强化石宝盒，给了个四级，虽然不是垫底但也差不离了，幸好叶柔竹对它没抱什么希望。
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只有10个红包。
正常思维下，官方爸爸给你红包，肯定是让你拆的，至于拆出什么那就看脸了。但净土策划组——或者说某个新人策划岂会放过这样一个脑洞大开的机会？玩家拿到手的这10个红包，点击之后会有两个选项：开，或者往里面塞钱。
如果选择开，里面只有金，最高可开出99999金，全服100个名额，落到个人头上的概率和中五百万差不多。叶柔竹试着开了一个，66金，还不够副本里拍装备的起步价。
如果选择往里面塞钱，系统就会提示你，往里面塞任意金额的金或交子或任意不绑定物品包括装备，然后送给任意一个儿童体型的NPC，将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高投入高回报稳赚不赔童叟无欺！
作为一个看过奖励规则的内部人士，叶柔竹对官方的节操非常了解，先试着塞了1000金进去，给了附近村口一个放牛的小孩儿，小孩儿为表感谢，给了她一大堆“山里捡来的闪闪发光的石头”——强化石是也，数量上说，确实比去商人那儿购买划算得多，但还是比拍卖行贵。
接着她又包了两个1000的，一次是紫色的背部挂件[怨杨柳]，笛子一支，装备上以后可以吹奏乐曲，另一次是1888金，所以也可以合起来，视为花了112金买了个挂件。
正要换个地图再试，密聊忽然响了。
【密聊】墨菲定律悄悄地对你说：师父，能借我点钱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墨菲定律说：现在盗号的都这么直接了吗，连理由都懒得编了？
【密聊】墨菲定律悄悄地对你说：……
几秒后对方又忍气吞声地继续给她发消息：“我真的很着急用钱。”
叶柔竹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回去，并说：“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你出来盗号骗钱他们知道不？”
“我不是骗子！！！！！！”对方用六个感叹号深刻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证据呢？”叶柔竹不为所动。
墨菲：“我要是骗子，把帮会仓库搬去卖了不比在这儿求你快吗？”
叶柔竹：“卧槽你敢！”
五分钟后，帮会领地内，帮会仓库前。
“说吧，怎么回事。”
滚来滚去坐在公狮子头上翘着二郎腿，俯看着小徒弟。
墨菲坐在对面母狮子背上，脑袋耷拉着没精打采地说：“没有怎么回事，你不要问了，能借就借，不能借我再去问别人。”
叶柔竹一针见血地：“你要是还能找到别人借钱，也就不会来求我这个网上认识的师父了。”
墨菲果然无话可说，脚踝架在膝盖上，手在后脑勺上烦躁地挠着。
“好吧，先说你要借多少。”
这回墨菲回答得倒是干脆：“三千。”
叶柔竹诧异了：“你干什么要这么多钱？”
墨菲很不耐烦地：“借不借，一句话。”
叶柔竹就笑了，说：“徒弟弟，三千块不是个小数目，我刚毕业那年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三千呢，你开口就要借这么多，一不说原因二不说用途，谁放心借给你？而且你都还没成年，借这么大一笔钱，你将来拿什么还？”
墨菲咬着牙不说话，叶柔竹也不走，就坐那儿看着他，等他自己招。
过了很久，小正太才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般，舔舔嘴唇，抬起头，说了三个字：“做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