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亲眼见到我的面无血色,再和保镖传递过去的消息两相结合,眉宇间顿时多了一抹凝重。
他几步上前在我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才淡淡开口道:“云朵临时有事,取消了约会。”
切,装的还挺像。
我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暗暗想着被放鸽子的纪云朵肯定很气。
没有什么比情敌吃瘪更让人心情愉快的。
费了不少力气压下上翘的唇角,我拿出百分百的演技,自下而上可怜巴巴的望过去:“顾少卿,你喜欢纪云朵吗?”
“……还好。”
“还好算是什么回答,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我不会厚脸皮的留在这做绊脚石的,只要你不想看见我,我会乖乖从这里离开的。”
按照心中的剧本说完弃妇的标准台词,我惨兮兮的迎上顾少卿过分冷静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慌了一下。
糟糕,这里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点?
毕竟顾少卿和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很清楚我当年是怎么孜孜不倦的围着秦焱转的,没道理轮到他的时候就突然变得洒脱。
再想说些什么挽回也来不及,我只好寄希望于他相信这算是我病中特别不自信的表现,颤抖着睫毛垂下眸子,努力营造出小鹿斑比的假象来。
顾少卿对我的表现不置可否,过了半晌换了个角度眯起眸子瞧我,长臂一揽的从我的枕头下拿出没来得及藏好的监视器来,在手中把玩似的抛了抛,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白凤凰,耍我很有趣是不是?”
他这样居高临下注视着我的样子实在是俊美的惊心动魄,令我那不听话的视线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溜溜达达的在他性感的锁骨和挺直的鼻梁上流连忘返,最终定格在他口感柔韧的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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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是猜到,毕竟纪小姐除了样貌、学识、家世、身份都比我强那么一丢丢以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了,实在是无法和我相提并论,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你倒是挺谦虚。”顾少卿漆黑的瞳孔中闪现出几分笑意:“但是除了样貌、学识、家世、身份以外,还有什么好比的?”
“能比的还多着呢,你要不要亲自体会一下?”眼看着装柔弱是行不通了,我索性豪迈的掀开薄薄的被子,屈膝磨蹭着他的腰间,准备为自己这几天饱受忽视的日子讨点福利补偿补偿。
“老实点,医生说你要禁欲,直到他说可以为止。”顾少卿不客气的拍掉我不老实的腿,意味深长的瞥我一眼:“你是不是在云天那听到了什么?”
哦?
我心下诧异的略想了想,回忆起那天早午餐的过程中顾少卿的确有个起身出去接电话的时间,大概是足够云公子对我热情开朗的八卦一番。
然而事实上,云公子也确实没浪费那十来分钟的时间,他简明扼要的给我分析了一番顾少卿现在的处境,简单说起来无非是几个长长的数字而已。
但是当那些数字意味着钱的时候,意义立刻就变得不同。
那并不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金额,而是几十人,几百人, 几千人,几万人的一生都无法触碰的金额,原本是该归顾少卿所有的。
宫管家虽然带着老爷子的临终受命躲藏起来,成了顾家修罗场独立在外的第三方,实际上却是没多久就站在顾少卿这边,准备将密码拱手相让。
偏偏这个时候,我的失踪让一切洗牌重来,顾天泽、宫管家、秦焱三人平分了那笔巨额中的绝大部分,才换来我全须全尾的躺在这里和顾少卿撒娇。
我闭了闭眼睛,“顾少卿,值得么?”
“……”他怔了怔,随即瞬间明白我的言下之意,好看的眉头浅浅皱起,不自在的低声道:“云天这八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怡然的翘了翘唇角,伸出手指勾勾搭搭的去挠他放在身侧的手背:“我倒是觉得他八卦的很正确,否则依着你的性格,我也许永远不知道你做出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也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分量。
顾少卿被闹得很痒,试探性的抬手躲了躲,躲不开也就由着我,慵懒的在我身边躺下:“知道了又能怎样?”
“虽然我很想以身相许,钱债肉偿……但那个数额实在是让我自惭形愧,所以……”
“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想的太多。”顾少卿干脆利落的截断我的话语,侧眸瞧着我道:“你也知道吧,顾家的钱和势力积攒的太快,其中很多都不是正经手段得到的,这样庞大的势力前些年还好说,这几年想必国家就会有所行动,想要洗白或者化繁为简都不是容易的事,到时候尾大不掉,反而算是累赘。”
类似的消息我曾经在新闻台上见到过几次相关负责人痛下决心的场面,不过江海距离帝都较远,又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也就没怎么把这茬儿放在心中。
不过顾少卿在这方面的嗅觉定然敏锐非常,如果他不是故意要让我好过才这么说,那么就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见我将信将疑的开始哼唧,顾少卿无可奈何的揉了揉额角,进一步的解释道:“经过这一次,我即便没从顾家分得什么好处,却也同样借此把自己和顾家的灰色生意分割开来,既然顾天泽有称王称霸的野心,我也没什么意见,丢给他实在是皆大欢喜。”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他说的笃定,我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这种不大对劲纯粹出于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像是细密的刺扎进皮肉,疼倒是不疼的,却总有那么点说不出的别扭。
顾少卿唇角含笑的与我对视片刻,末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丝。
这种举动温情又宠溺,令我舒适的眯起眼睛,像只躺在阳光下闲适的狐狸。
“白凤凰。”他似乎从未想过要和我将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不得不顿了片刻组织语言,才淡淡的继续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莅临顶点看看风景也算是人生的追求之一,失败也不过是孤家寡人没什么可惜……但,总不能让你跟我过这样的日子。”
不知不觉中,他揉乱我发丝的手向下滑去,食指轻轻的拨开我手腕上的血色玉镯,拇指怜惜的蹭过那道早已愈合的连疤痕都很淡的伤口。
一年之前,每当我对他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就会习惯性的祭出这道伤疤来当做武器,逼得他不得不对我心软就范。
虽说那时候我这道伤受的没什么意义,也远谈不上是救命恩人,但出血量确实很大,场面堪称凄厉,使我至今还记得在场的那位老先生吓白了的脸。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意无意的淡忘了这道疤痕的存在,甚至连穿衣服的时候都会特别选择长袖来遮住,不行的话也要带块表掩盖。
时间一长,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
想不到,他还一直记着。
“你放心,这种事,今后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眼睛发酸的默默听着,觉得按照偶像剧里的套路,这个时候就轮到我感动献吻,再借机发生点少儿不宜的剧情了。
抓住机会鲤鱼打挺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我生龙活虎的转身扑倒了顾少卿,心里痒痒的将医嘱抛到九霄云外,动作灵活的拽下他的皮带。
顾少卿没防备我主动的如此突然,一愣神的时间里失去先机,干脆利落的钳制住我一只手,咬牙切齿的道:“不行,给我忍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门节奏性的被人敲响,接着是一道略显尴尬的声音:“义父,小白,我回来了。”
我满腔的热情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保持着趴在顾少卿身上的姿势和他大眼瞪小眼,两秒钟后同时起身,各自整理起衣物来。
“一鸣,进来。”
房门一开,陆一鸣红着小脸出现在门口,蔫巴巴的拎起手中的一张纸送到顾少卿面前:“义父,老师说明天想请找你谈谈。”
“又是叫家长?”顾少卿一头黑线的接过通知书,一目十行的迅速看过,最终高深莫测的停顿了一下:“你觉得让小白去怎么样?”
“说好的我会教坏一鸣呢?”我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从那寥寥几句的亲笔信中嗅到了点微妙的气息,当即不准备去趟这摊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