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保镖明显并没打算这么快的直言不讳,偷偷的拉了拉前方的仁兄,挤出一脸笑容来对我道:“少夫人,您看都已经这么晚了,老宅里的路线也比较复杂,万一您迷了路崴了脚,岂不是要害的五少心疼。”
“按照您二位说的,反正顾少卿都有了纪云朵了,又怎么会在乎我崴不崴脚,迷不迷路呢?”似笑非笑的瞥了这二位保镖,我淡定的直接拿出了手机。
一边漫无目的的翻着手机中的电话簿,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看来纪小姐确实是很受爱戴,连老爷子的人都敢阳奉阴违了,恐怕再这样下去,这顾家就要改名叫纪家了也未尝可知,我还是打个电话汇报一声……”
“别,您千万别!”
两个保镖意识到了我是要做些什么,个个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样子既想夺过我的手机又不敢,不约而同的脸色发青,估计后悔死暗自收受纪云朵好处的事了。
正苦于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景玉停好了车子从后面赶了过来,见我们三人剑拔弩张的堵在门口,颇为好笑地问:“小谨言,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顾家地位不低,进个门还需要人三催四请的了?”
“我的地位的确是不怎么高,才会被这二位挡在门口不准通过。”戚戚然的耸了耸肩,我好整以暇的将手机揣回了口袋路,对着两个保镖歪着头装可爱:“怎么,我和顾景玉一起进去,这样还不行吗?”
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是断然不敢拦住顾景玉的去路的。
眼看着二位保镖冷汗淋漓的让出了去路,我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唇角,大方的抱上了顾景玉的手臂,踏着铿锵的步伐进入了老宅。
顾家老宅地处在江海较偏僻的南山,又因为整座山头都是私人领地,平时白天也是一副人丁稀少的样子,到了晚上一看更是四处影影绰绰,让人走在其中不由不提心吊胆。
我本来抓着顾景玉只是为了气气那两位保镖的,到了这会儿却不自觉的将顾景玉的手臂拽的更紧了一些,尽量若无其事的小声说:“顾景玉,你说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才会把老宅安排在这种鬼地方?”
“你又不常来这里住,当然是体会不到这里的好处了。”顾景玉忍俊不禁的看清了我瑟瑟发抖的蠢样,俊眉一挑开始调笑:“这里平时的空气特别好,远离市里的雾霾尾气,老爷子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境的地方住着,也许早出问题了也不一定。”
仗着此刻时至午夜,顾景玉说话时也没了平日里那么多的顾忌。
更何况顾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确实是人尽皆知,无论是盛夏还是寒冬,穿着的衣服都是比旁人早一个季节的。
这不眼下才刚刚深秋,我记得前几天看到对方的时候,那位已经穿上了冬天的装备,还抱了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暖手炉。
按照这种现状来说,我只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瞧见我的灭门仇人先我一步自然上路了。
这也意味着,留给我的时间并不是无穷尽的。
顾景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我的下一句俏皮话。
他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深深望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白谨言,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过去那些事情,那些你成为白谨言之前的旧事?”
这样的问题,在顾景玉从白白那小子嘴里探到口风以后,不止一次的对我旁敲侧击。
然而我守口如瓶,坚称自己是被顾少卿的美色和顾家的财势迷了眼睛,再加上他本人并不太清楚当年顾老爷子的所作所为,才令他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可是随着顾景玉和我的接近,他对我的了解也不仅限于刚刚见面的时候。
这也意味着,我以前胡乱找的理由,除了第一个见色忘义还比较符合本性以外,贪财基本上已经是已经暴露了的借口。
“听不懂你说什么。”抬手掩住了唇,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远远瞧见了顾少卿所在的小别墅,立刻松开了挽着他的手臂:“行了,你回去躲你的清净吧,我要看看纪小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好啊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自顾自的往前迈着脚步,我选择性的忽视了顾景玉的碎碎念。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得近了,发现小别墅里依旧是有着灯光的,除了大厅常年开着的水晶吊灯以外,好像纪云朵和顾少卿也没有睡着,因为二楼卧室的灯还是开着的。
站在门外,我下意识想要敲门的动作顿了顿,视线纠结的落在了自己白皙的手指上。
顾少卿距离我直径已经不足五十米,我心中却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星空馆的不欢而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介意,可我心中终究还是介意着的。
最要命的是,我已经苦思冥想的想过要怎么给顾少卿个交代,哪怕是个天衣无缝的谎言都好,最后都碍于对方绝不亚于我的情商而没能成行。
犯错已经是我不对。
撒谎更是错上加错。
两种复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令我在这深秋的寒夜中静立门外,仿佛可以站到天荒地老。
不期然间,二楼映射到楼下的灯光晃了晃,看样子是房间中刚刚有人走过。
我沉思中的思维被那道影子打断,刚要下定决心的敲一敲房门,房门便已经从内打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我随口提拔,成为了顾少卿现任管家的圆脸女佣。
“少夫人,您回来了。”
比起其他女佣对我可有可无的态度,唯有她对我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上前主动接过了我的包包,侧身将我让进门内,笑眯眯的说:“少爷说您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
我面上的尴尬不减反增,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句:“……顾少卿说的?”
且不论他是怎么知道我就站在他家楼下的。
光是被他看到我那样踌躇犹豫的样子,我这样的厚脸皮也不禁有些热烫发红。
“哈,我就知道少夫人和少爷恩爱着呢,您瞧您,结婚都一年多了,提起少爷还是这么容易脸红。”管家促狭的偷笑起来,只是没笑多久又愁眉苦脸,小声和我告状道:“不过您确实是得回来住,纪小姐这些天将佣人全都换成她家里带过来的,现在我虽说是管家的身份,但是那些女佣没一个人肯听我的。”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十分肯定的道:“纪小姐的父母到了。”
“是,今儿个上午乘着私人飞机刚到的,说是受不了长途旅行,和老爷子见了一面就早早歇下了,还没来得及见少爷和纪小姐,您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
管家近日来估计也受够了光杆司令的苦,找机会对着我大吐苦水。
直到和我并肩上了二楼,才闷闷不乐的苦笑着回了佣人房。
踩在符合顾少卿品味的地毯上,我跃跃欲试的前进了一步,之后一步接一步的,径自走到了顾少卿的卧室门前。
卧室的房门开着,温暖的灯光倾泻出来,照出了书桌边修长的人影。
“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顾少卿放下手中的大部头,单手撑着脸侧头看我,一双桃花眸折射了灯光,流光溢彩的令人着迷:“还是说没有看到云朵,让你失望的不想进来了?”
“我又不是专程来看她的。”
只要顾少卿还肯和我说话,看来事情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糟。
提心吊胆的走了进去,我自来熟的选了我们曾经翻云覆雨过的床边坐下,眯着眼睛思量床上仅有的一个大枕头是证明了顾少卿的清白,又或者是他和纪云朵的感情已经到了共枕同眠的最高境界。
“云朵去和她父母一起住了,也在老宅里,你要是想见她,明天一早我带你去。”顾少卿一眼看出了我那点欲盖弥彰的心思,又偏偏吊着我的胃口不给解释。
我沉默的再次瞥了那个枕头一眼,又哀怨的朝着顾少卿的方向丢去个眼神。
据我所知,装可怜这种招数由我来发挥的时候,对大多数男人有着出乎意料的好效果,哪怕是禁欲系的顾少卿,偶尔也会一个心软从了我。
可惜,这次他打定主意要冷落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过一页书,将注意力重新专注在了书上。
什么鬼!
我的魅力竟然抵不过一本书?
见他打定主意不理我,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朝他那边蹭了蹭,探头去瞧他手中的书名。
要是什么时下流行的小说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本烫着金字的帝王学……看这种东西除了催眠以外还有任何作用吗?
目测了一下他已经看过的大半本,我自然而然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显而易见,那大枕头又软又厚,是用来给顾少卿一个人享受的。
否则有了纪云朵那样又甜又黏的女人同床共枕,估计即便是柳下惠转世,也不能如此的淡泊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