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议并没有得到顾夕夜的重视。
这让我不禁很怀疑这世界上除了他心目中那个女神白凤凰需要慎重对待外,他到底还能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只因为我一看就是一朵娇花,就真的把我当娇花对待。
饶是在我使用了十成功力的委屈和可怜下,顾夕夜仍是面不改色的思索了足有十分钟的时间,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白凤凰这样执着?”
这不是废话嘛,我要不是白凤凰本人的话,还真要以为你们两个有什么山无棱天地合哪敢与君绝的过去呢!
可我分明就是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啊,无论他丫的和女神白凤凰有什么样动人心弦的美好回忆,我都应该不可或缺的作为主角参与其中才对。
但问题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和这精神病有什么你侬我侬的甜蜜过去?尤其还是值得一个精神病把我记了这么多年,肯定要很刻骨铭心的那一种?
心中默默的咆哮了一通,我才总算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来,整个人都贴在了座位上瑟瑟发抖,讨好的精神道:“我……我好像没听白凤凰说起过什么……”
说这句大实话的时候,我就预备着顾夕夜随时都会和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一样翻脸不认人,威胁要把我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做成馅饼。
可是眼看着他对女神白凤凰如此倾慕,我顿时觉得顶着这张脸的安全系数高了不少,起码也算是有作死的本钱了,毕竟我要是真的从这里摔下去,那就是长得跟天使一样,也只能当个脸着地的天使了。
正因为此,我才能游刃有余的问出心中思索已久的疑惑:“顾夕夜,我从没觉得你是个这么执着和长情的人,反正白凤凰死都死了,你不如趁着年轻貌美,呸,英俊潇洒再找个白富美如何?我看那个妮娜小姐就挺好的,除了爱滥用药物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了。”
我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这会儿顺势想到了妮娜小姐送我的药剂,也就顺便帮她美言两句。
当然了,顾夕夜听不听得进去我的肺腑之言,那就不是我能管得着的了。
而眼下,顾夕夜显然是打算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他就跟我打算坑他一样高深莫测的瞥了我一眼,眉眼不动的冷笑着:“妮娜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快就替她说话?”
咦,这家伙的感觉要不要这么灵敏?
我抵死不承认的继续缩了缩,若无其事的眨巴着眼睛否定说:“您的思想也太肮脏了点,我不就是看妮娜小姐可爱美丽,想要难得当一次红娘做一次好事嘛,你干嘛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太让我伤心了!”
“我怎么能像防贼一样防着你呢?”顾夕夜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句,还没等我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微笑,他漆黑的瞳孔将我的身影尽收其中,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你可比贼难对付多了。”
我满目震惊的望着他,尴尬的咳了一声:“这……这算是个笑话吗?”
顾夕夜显然很不喜欢他的冷笑话被人拆穿,即便他顶着一张亡命之徒的脸,怎么看都没有说笑话的天赋和才能。
周围猛然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我噤若寒蝉的开始鼓掌:“好,再来一个——”
“你闭嘴!”顾夕夜终于对我忍无可忍了,并且发现和我这种家伙在一起是绝对很难缅怀他人的,这会儿掏出手机来拨打了一个电话:“放我们下去!”
还没等顾夕夜放下手机,停滞了许久的摩天轮就在一次开始转动。
我很遗憾没能从他口中谈听出有关顾夕夜和白凤凰不能不说的过去,而更惨的是等我双腿颤抖的下了摩天轮,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回了那意式风格的庭园,想着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的时候,他还很冷酷无情的将我踢给了那面瘫的小哥看着。
主仆一样面无表情冷酷要命的顾夕夜下达了新的命令:“把她给我丢到海滩上去清醒清醒……带条被子。”
说完,他就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贴着我的鼻尖甩上了房门,并不打算给我一点面子。
而我白天不幸喝了吐真剂和带有麻痹效果的药剂,以至于面瘫小哥还要百般不愿的服侍了我一回,这一点他很记仇的记在了心上。
报复的方式也很简单,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这样一个海洋性气候的岛屿,庄园内绝对有各种各样的厚棉被没错,可这丫的竟然就板着脸去给我取了个蚕丝被,而后二话不说的跟在我身后想要把我押解到行刑地点。
我欲哭无泪的抖了抖那薄如蝉翼的被子,一脸血的将被子裹在了身上,一蹦一跳的朝着海岸出发。
好在这一夜到了现在已经折腾过去一半了,天色已然有些发白。
我只要忍着不睡着的话,凭着笨蛋不会感冒的至理名言,我应该能活着撑过黎明前的黑暗,再等顾夕夜无情无耻的差遣我的时候,将药剂往他饭里一倒就算齐活儿了!
可眼下,我只能裹得跟个蚕蛹似得,无助可怜的躺倒在了金沙般的沙滩上,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望风止饿了。
而我本来还打算等面瘫小哥执行完任务滚去睡觉的时候,我也顺便找个空房子进去躲一会儿,等黎明前回来也就是了。
可这小哥的忠诚和死心眼都无人能及,我眼看着他穿了一身比我厚了不少的西装,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离我不近不远的地方,连个手机都不打算玩,同样百无聊赖的开始仰望星空。
我们不约而同的仰望了一会儿,我就已经第三次偷偷用余光瞄他了。
话说顾夕夜之所以要建游乐场的原因我还是从他那里得知的,要是能再和他套套近乎的,没准还能知道点更了不起的真相也说不定。
于是等我第四次用掉节操的眼神深情的凝视着他的时候, 小哥终于忍无可忍的怒视了我,咬牙切齿的问:“白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留意到岛上的人都是叫我少夫人的,唯有这小哥与众不同,看得出来跟在顾夕夜身边许久,颇得对方信赖。
既然对方都主动问起了,我也就从善如流的接上了他的话题:“你家少爷到底什么毛病,大半夜不睡觉拉着人家出来逛游乐园,还豪无人性把我丢来和大海作伴!”
我的愤愤不平半点没激起小哥一丝一毫的同情。
璀璨的星空下,他用一种‘你活该如此’的眼神平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突如其来的反问我:“你又不是真的白凤凰,喜欢的也不是少爷,为什么还要对少爷的过去刨根究底?”
他的问题十分尖锐,让我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头晕脑胀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是我向来对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很有一手,并且当着小哥的面一秒钟完成了无所事事和痛彻心扉的切换,楚楚可怜的捂着健康得很的胸口,伪装成因为忧虑过重而心脏病发的模样。
接着大大方方的随口胡诌:“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很清楚顾夕夜看得上的只是我这张脸罢了,可每当觉得他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女人,我的心里就……”
话说到这里,我吃力的喘了口气,按着胸口的手指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没关系,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而已,我应该是不爱他的,也许只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也说不定。”
小哥看我的眼神十分奇异。
让我有点拿不准那奇异代表着什么,只好暂且悲悲戚戚的伏在了沙滩上,等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实际上,他下一步的动作很是出人意料。
在我还一脸懵逼的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哥就已经迅速的打了顾夕夜的手机,并且直接了当的发问:“少爷,白小姐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吗?”
我:“……”
“哦,没有啊,那就没有别的问题了。祝您好梦,少爷。”小哥冷酷的挂断了电话,物似主人型的对我阴森森的勾出了一个如出一辙的笑来:“白小姐,我听说过你在国内是个不大不小的演员,可是想骗我的话,是不是还需要更用心才可以呢?”
丢人啊,太丢人了!
苦心编造的谎言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拆穿,我维持着倒地不动的姿态,幽幽的抬起脸来望着他,眼中有点点泪光涌动,颇为遗憾的摇着头说:“你家少爷其实并不知道我身体的真实情况,我……”
“白小姐坐飞机来的吧?”他面瘫着脸打断了我的独白,很不客气的挑剔着:“您要是真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并且如同你表现的那样,会随着情绪的波动而产生疼痛,你现在早就该死在长途飞行中了才对。”
呃……
好吧,这一点确实是我疏忽了。
面无表情的从沙滩上爬了起来,我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被子上沾着的沙子,将泪盈余睫的眼泪一秒钟收放自如的咽了回去,再次开始一动不动的仰望星空。
只是这一回,产生交谈兴趣的那个人可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