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我知道他言下之意,依旧不明白他问我的用意何在。
“你这个小师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赤子之心还是挺可贵的,你要是娶了她的话,应该也能幸福顺利的过完一生吧,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思索一会儿,最终给了个无关内心的中肯评价。
这个小师妹我也算是见过几次了,闯祸的能力算是一流,可是比起宁安安和何染那种人来说,确实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好女人了。
秦当归听了我的评价,凉薄的勾了勾唇:“你和白凤凰从生下来就认识,假如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她的话,她会阻止我结婚吗?”
这个假设挺没意思的,不过既然是秦当归在问,我还是冥思苦想了一下:“会吧,我觉得她也许会去抢婚也说不定,不过若是和小师妹结婚真的是你的期望的话,她更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吧。”
他既然想知道以前的我会如何做,我也就给了他早就想好的答案。
因为过去的他对我实在是不假辞色,未来或许会有这样的一天,是我在年少时期就已经预料到了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事事全都变了个样子,连我这么痴情的人都不能只为了感情活下去了。
白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话,强行压住了波动起伏的心跳。
再看秦当归的目光已经平静无波,仿佛我真的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我希望你能幸福,她也一样。”
秦当归无声的挑了挑眉头,看着我不置可否:“不会的,白凤凰的性格猖狂霸道,她一直以为只有她才能给我幸福,是我一直不相信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香槟,自嘲一样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定定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再也回不去,却也是无可替代的时光。
所以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真的将心中的问题开了口:“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相信她?我知道白凤凰的风评好像不大好,可她对你确实是认真的,你不那么认为吗?”
“我知道她对我是认真的。”秦当归抬手按住了额头。
他一向不胜酒力,一杯香槟就已经令他头脑昏昏:“就算除了我和她的身份,依着白凤凰那样跳脱不安分的性格,我要是那么简单的就答应了她,你认为她能认真多久呢?”
秦当归话音未落,我就已经抢先一步傻在了当场。
竟然是这样……
我可怜巴巴的初恋兼单恋,差一点就升级成了单方面的虐恋情深,结果虐恋的理由竟然就因为这个!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不好。
我无语凝噎的猛灌了一口白酒,郁闷的恨不得醉死当场。
其实秦当归的这个理由我未必全信,但是总比我一直以为的,他秦家就是处心积虑想要搞垮白家,才对我这个命中注定的落魄千金敬而远之要好得多了。
当年的事情早就成了过往云烟,现在想来自从顾老爷子那个独生儿子死于非命之后,顾家就已经暗地里将身为合作伙伴的白家和秦家恨之入骨,在其中三番两次的挑拨关系,不惜下了血本造成了种种假象。
秦当归的父亲是怎么想的,我到现在也一无所知,不过我却知道当年顾老爷子的儿子去世并不真的是个意外。
在那场意外中,白家趁着顾老爷子意志消沉得了不少好处,但那场意外本身与白家无关。
看起来似乎好像只剩下了秦家拥有最大的嫌疑,可实际上单单只是一个江海,想要铲掉顾家取而代之的豪门就已经不计其数,其中任何一方都有下手的动机和理由。
见我一副哭笑不得的惨样,秦当归垂下了眸子,不紧不慢的再次开口:“你……”
他话未说完,跑着去跑着回的小师妹就已经端着两杯白兰地匆匆回转。
秦当归要说的话顿了顿,等到小师妹满头香汗的走到近前怒视着我了,才施施然的拿起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唇角:“走吧,灵儿。”
小师妹端着两杯白兰地敢怒不敢言的嘟了嘟唇,知道秦当归只是为了支开她而已,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将那两杯酒放在我面前,柔柔的应了一声。
我这一晚上受到的刺激不小,余光瞄着那两杯度数不低的白兰地,准备等秦当归和小师妹离开之后就痛饮一场。
反正顾老爷子防我跟防贼一样,我越是处事没个章程,荒诞不羁想醉就醉,他反倒是越能多多少少的放下戒心来。
就在我目送着秦当归的身影马上就要离开大厅的时候,失踪了一整天的顾少卿和顾夕夜同时出现。
二人保持着一种势均力敌的气场并肩而入,身后统一的跟着数个捧着衣服端着茶的佣人,只是顾夕夜直接了当的往顾老爷子身边去了,顾少卿却是看到了秦当归,挑了挑眉头之后含笑站定了:“听说秦先生要结婚了?”
“是。”秦当归面无表情的眯了眯眼睛。
顾少卿便又是一笑,喝了一口佣人递上去的柠檬水,挥挥手让他们走人了。
“很好,我会和谨言准时到场观礼的,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对于这样耳熟能详的吉利话,秦当归毫无反应的假装没有听到,唯有小师妹傻白甜的笑的开心,浑然没察觉到这两个男人彼此间的暗潮汹涌。
我见势不妙,赶紧一口将那白兰地干了一半,脸颊红红的走了过去:“顾少卿。”
“谨言。”顾少卿看见我笑的更欢,那双桃花眸波光流转的在我脸上转了转,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异样沉默的秦当归,突然伸手在领子处拽了拽。
一条黑色的绳子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的现于人前。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恐怕要糟糕,连忙打岔道:“顾……”
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少卿若无其事的穿着那严谨优雅的银灰色西装,从纯白的衬衫领口处不紧不慢的扯出了块墨色的玉佩来。
这样的服装和配饰无疑是不搭配极了的,更何况那玉佩奇形怪状,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出自什么大家手笔,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玉料,却也被上面奇怪的刻痕搞得美感全无,贴身带着没准还会非常磨人。
如此的错误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唯独对于顾少卿来说还是第一次。
可是顾少卿是从不犯错的。
也就是说——送他这件玉佩的人,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我如遭雷劈一般开始万分后悔拿这件旧物给顾少卿当生日礼物,那天在山顶别墅,他要求我给他戴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事已至此,场面以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为圆心开始落针可闻,我头痛欲裂的垂下眸子,只希望秦当归是真的绝情的很,以至于他或许能看不出这块玉佩的来历。
但这完全是痴心妄想。
我还没等想出一个关于玉佩为什么在我手上的合理解释,秦当归的目光就已经如利刃一般的扫了过来,视线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异,稳准狠的扎在了我的身上。
顾少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默默坑我,这会儿缓步走到我身前停下,黑眸凛然的将我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语气傲慢又撒娇的道:“谨言,你送我的东西划得我好疼,我送你的东西呢?你为什么不带着?”
我被这种深闺怨妇一样的语气吓得抖了抖。
抬眼偷看顾少卿,后者给了我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我张口结舌的想要做出一番解释:“呃……那个,你送我的手镯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所以生怕总是带着一不小心磕碎了,这才好好的珍藏起来……”
如此三流言情剧的对话让我很艰难的在众人的目光里挤出了一个羞涩甜蜜的微笑。
顾少卿恍然大悟似得点了点头,挺配合的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紫檀木的盒子交到我手上,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在枕头下面看到它孤零零的待在那,原来你不是不想带,而是舍不得带啊。”
老实说自从我知道了顾少卿和顾老爷子纠缠不清之后,我就不知道将这镯子扔哪里去了。
此刻苦着脸打开盒子,里面血色的镯子一如既往美的纯粹,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顶着顾少卿讳莫如深的压力,我很懂眼色的将那镯子又套回了手腕上。
鉴于顾少卿送我镯子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我遮住手腕上的伤痕,所以我也很识趣的仍然戴在了那只手上。
顾少卿的视线沉重的在我的手腕上划过,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的话语顿了顿,最后只是安静的揽住了我的腰,侧头含笑去看僵硬无比的秦当归:“秦先生慢走,我和谨言还有事情,就不再多奉陪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如擂鼓的尽可能去看秦当归的反应。
虽然我很希望秦当归没认出来那块玉佩的来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