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早上,苏小雅出现在夏园,拿给薛仁良一个药篓,便让他跟着自己上山了。在天目山上,生长着许多珍禽走兽和稀奇药材,苏小雅告诉薛仁良他们要去采一种叫做“三叶青”的草药,这种药只长在天目山极险峻的一座山崖上,而且一年中只有这段时间生长,若是错过便要再等一年。苏小雅很是担心此次会错失良机无功而返,又看见薛仁良那副优哉游哉的表情,心里就更没底了,不知道自己留下他究竟有没有用。
上山的路上,薛仁良让苏小雅给他讲他们遇到的草药,苏小雅心里有事,对他也是爱答不理,但是没想到,自己说过的草药,他竟然都记住了,并能一一辨认出来,看来这个武林万人迷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在一座悬崖处,苏小雅停下了脚步,几年前自己和师父就是在这里采到的“三叶青”,不知道此时这里是不是还长着。
他们在山崖边上往下望去,寻找草药的影子。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了,苏小雅终于在崖边看到一株“三叶草”长在岩石缝隙中,她赶紧叫薛仁良拿来绳子。眼见她自己要下去,薛仁良赶紧说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武功高强的本公子来做吗?小雅莫不是信不过本公子的轻功?”苏小雅摇摇头,回道:“不是信不过你,只是采这种长在岩石中的草药手法特别,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根须,有可能功亏一篑,我必须要自己来采。你在上面好好给我拉着绳子就好。”
薛仁良慢慢放着绳子,苏小雅轻盈如蝶般降到长着三叶草的岩缝前,从袖中掏出一双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从岩体中剥离出草药的根须,保证三叶草最大的完整性。薛仁良趴在崖边,关注着苏小雅,这个医仙平时清高冷淡,但此时采药却异常专注,整个人挂在山间,眼中心中只有一株草药,这样的苏小雅看着倒是很迷人。
在努力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苏小雅终于将三叶青完整地采了下来,薛仁良一提气,干净利索地用绳子将她拉上来。苏小雅的脸上难掩兴奋之情,眉梢眼角都浸着笑意,整个人犹如天空破晓染上了温暖的晕色。薛仁良对着三叶青左看右看,实在是觉得这草长得普通,与路边的杂草太过形似,内心很是怀疑苏小雅是不是认错了,不过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否则肯定招来一顿嘲笑。
两人上山已经有大半天了,天边的太阳已经有了要下山的意思,可是薛仁良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于是便提议在山上吃点儿东西再走。苏小雅也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好在已经采到药,便不用那么着急了,两人找了块空地坐下来休息。
薛仁良从药篓中拿出干粮,吃了两口,撇撇嘴,对苏小雅说:“你累了一天了,我去打只野鸡野兔回来,给你补充补充体力,你在这里等我。”还没等苏小雅说什么,薛仁良就窜进了身后的树林。
一盏茶时间后,薛仁良左右两手各拎着一只鸡大摇大摆地回来了。见他真的打了野鸡回来,苏小雅也不好说什么,自己起身去捡些树枝来生火,而薛仁良开始拿着他价值连城的匕首开始杀鸡。
一刻钟之后,两只打理完的鸡上架开烤了,薛仁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架上的鸡,嘴里也没闲着,对苏小雅说:“苏大美人儿,你知道烤鸡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火候,如果温度太高,鸡皮就直接糊掉了,温度不够,鸡肉不够熟,所以温度是慢慢加上去的。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什么调料,不过好在我在林子里搞到了些蜂蜜,你就将就一些吧,等下次我给你做个天下最美味的烤鸡,哈哈哈哈。”
苏小雅听着薛仁良自说自话,完全不想理他,但是他依旧一直对着自己讲,实在是烦躁。
“你用七星匕首杀鸡,不知道算不算是这两只鸡的荣幸。”苏小雅终于开口了。
“当然不算了,被我们吃了才算是这两只鸡的荣幸。”
苏小雅扯了扯嘴角,又说道:“你是薛家公子,还号称武林万人迷,可看你刚才的架势怎么像是经常杀鸡来烤似的?混迹江湖日子就过得那么惨吗?”
薛仁良被苏小雅的话逗乐了,“哈哈哈哈,这烤鸡的做法我是跟一个朋友学的,这是她最拿手的。以前我们一起睡破庙,一起跑深山老林,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她经常做给我吃。我觉得实在太好吃了,就缠了她好久才让她把秘诀告诉我,后来在她的基础上我又做了些改良,今天你真是有口福能吃得我做的烤鸡。”
苏小雅倒是被他这番话吸引了,说道:“像你这种公子闯荡江湖也会睡破庙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十世家的公子入江湖便可以呼风唤雨呢,你那位朋友是谁?在江湖也有名气吗?”
这大概是苏小雅主动对薛仁良说话最多的一次,薛仁良甚至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接着回道:“苏大美人儿以为武林十世家里的人的江湖地位是怎么来的?只有不成器的家伙才会靠着家族的背景,像本公子这种大侠都是靠着自己本事闯荡江湖,吃苦受罪自然是少不了的。我那个朋友她叫墨染,不过是个无赖。”
苏小雅听了他的话倒是很吃惊,自己平时不怎么出谷,对江湖的传闻大多也是听师傅和谷里的老人说过,她以前以为这些武林十世家的公子们都是依仗煊赫的家族势力涉足江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快意恩仇,好不潇洒,没想到薛仁良这般看似纨绔风流却是凭自己的本事在江湖上闯出名堂。
“素衣墨染,风华万千,你朋友是那位墨染女侠吗?”
“怎么世人都说她是女侠,那就是个无赖、赌鬼加酒鬼。江湖传闻不可尽信,你可不要被蒙蔽了,以后要是见到她记得躲着走。”薛仁良一脸愤愤地说。
苏小雅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薛仁良露出不同于往常风流不羁的表情,脸上都是嫌恶的样子。墨染,这个名字师父曾经对自己说过,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素衣墨染,风华万千,这是个有趣的人”,如今看薛仁良的表情,墨染还真是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