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只火把的辉映下,喊话之人的面目显得更加阴沉,他腰上别着的刀和别的士兵的刀不同,刀把是银制的。这显示主人身份,在辽国王爵以上人用金制,高级将官则用银制造。
此人身份正是萧沿大,部族军一部千牛卫将军,和王室有着深厚关系。如今被调来御南方,被耶律休哥用做南掠的先锋。
契丹这个民族,自唐代起跟着中原汉族混,在唐强大武功下除了学习外,一直是小弟角色。他们见识到汉人文化的强大,所以自阿宝机建立契丹国,契丹人一直是主动引进汉族文化,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不排斥压迫汉族,主动汉化的民族。
而到了辽太宗耶律德光,因为破了后晋,曾经一度占领中原,再加上拥有幽云这些汉地。到景宗手上,汉人已经在辽国政治军事上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特别是韩德让上位,因为他和萧太后的关系,手握大权,连耶律休哥这样的悍将也要听他指挥。
整个辽国在政治和经济文化全面的汉化,走封建君主道路。辽国的上层也以说汉语为荣,五院军这样的保持游牧的军队,虽然他们底层仍然是说契丹语。但萧沿大这样军队高级将领,又算是外戚,自然是要学汉语的。
他喊话的时候,字正腔圆,比前面那个半桶水强多了。屋子里面李承祖等人听的清清楚楚,无不大吃一惊,心道,好毒的招,这领军辽将果然不简单。
却说这萧沿大本来领军追击他们几人,故意降低速度,减少李承祖的戒心,设计了前面围堵的一亩。他只是没想到会突然间杀出马宝这个变数。
赶到小屋后,他发现李承祖等人依仗屋子做抵抗,辽人前面强攻又被打退。萧沿大领军多年,打过很多仗,以他的经验,自然一眼看出,小房子易守难攻。
他很清楚辽人骑兵打野战善可,攻坚就实在难看。从宋辽交战也可以看出,辽人攻打宋人城池,通常都是损兵折将,伤亡大不说,这折的将还都是大人物。
以萧沿大眼光早就看出,骑兵箭石不能对房子人起到威胁,骑兵又不能进行冲锋。强行突破的话,里面汉人又占据门窗地利。再则交手以来,他发现这几个汉人身手都不简单,战斗强大,不是好对付的。
这一番分析下来,萧沿大自然就放弃了强攻,再略一思索就想到烧房子。你们要借利,就把这个利给毁,再则,辽人干这样事情多了,捻手就来啊。
看着外面几芝亮唐唐的火把,平时顺眼的红色,如今在几人眼里却是那么刺目,象一个随时可以吞噬人怪兽。
屋子内本来就不打的空间下,异常的安静,可以听到那不断加强的急促呼吸,空气都好象要被凝结,越来越压抑,几个皱起的川眉上,汗水已经从额头流经鼻梁汇聚下巴,不断跳动的心脏经受着这生死间抉择。
“直娘贼,反正是一死,老子和这帮番狗拼了”在这样的压力李武这个大汉终于忍受不住了,咆哮着想要冲出去。
“拦住他。”李忠红着眼睛,大声喊到
离李武最近的李文,一个扑击把弟弟压倒,身体死死摁住挣扎的蛮牛:“兄弟,醒醒,不得卤莽。”
李武却是根本不听却说,大声的嚎叫:“放开我,放开我,与其被烧死,不如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不要死的这么窝囊。”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咆哮汉子的脸上,马上一个红红的掌印子显出,李忠铁青着脸,手上青筋直暴。这一巴掌是他扇的,已经不惑年他一直以来和李文,李武兄弟情同手足,两人也以他为兄长,再则他身份也比两人高。这一巴掌下去,李武被打哑了,楞楞看着平时和气的忠大哥。
“糊涂啊你”李忠带着责备的语气:“我们受主人的命保护公子,使命未完,怎可轻言生死,公子若丧,我们如何对的起主人?”
“哥哥,我”李武愧疚的支吾
李忠却是摆摆手:“莫再说了,兄弟,不到万不得已,还要留下有用之身。”
屋子外的萧沿大嘴上却挂起了一丝冷笑,屋子内的动静他感觉到了。这正是他所希望,所谓烧房只是一个下策,更多是恫吓。他要抓的是活的,特别是李承祖,如果要杀人,他们南下以来杀的汉人还少,多这几个又能怎么样,何必费劲心机紧追不舍。再则,他已经违抗了休哥的军命,一定要弄分大功劳去将功折罪。所以不到最后,他才不会放火呢。
如今屋子内动静激烈,他很乐见,巴不得里面人自己乱了打起来。听的里面争斗声音,萧沿大给了边上手下一个眼色。
手下示意,一招手,数个辽人口衔着刀,轻手轻脚向房子摸去。想乘屋子里人混乱,发动突然袭击。
如果被他们得手,李承祖几人还真是危险了。好在几人虽然心理正在为生死挣扎,警惕还是没有放松。最先感到不对劲的压着弟弟的李文,他的耳根一动,脸色一黑:“不好,契丹狗想偷袭。”
他一个翻身跳起,拿起墙角的手弩,透过窗台,冲着外面鬼祟的辽人就是一箭,直接把头给射了个对穿,脑浆都流出来了。
李忠也不慢,得到警告后,拿着自己弩透过门框,往另一个辽人射去,,这一箭正射到身上。那恐怖的力道直接把人钉在地上。
契丹这个突击队伍顿时大乱,连滚带爬,缩了回去,把萧沿大气的鼻子都歪了。他知道是自己心急坏了事,因此没有责怪手下。
不过这个家伙真的怒了,这几个汉人的固执和决心,让他失去了玩下去的意思。亲自从手下接过一个火把,他寒着声冲里面喊道:“你们几个听好了,给你们十个数,若不出降,决不姑息。”
“一”那个懂的蹩脚汉语的契丹人,开始用他的杂音喊数了。
屋子人马上都集中到窗户和门边,他们看到,辽人已经集合十数只火把,个个都咬着牙,李承祖相信,只要那个辽将一声话,这些火把会下雨倾斜在这房子上,而这房子周围的干木,柴草都是最好的燃烧物品。
“契丹狗是要动真格的了李文叹息了一句,把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忠,平时都是这位拿主意。但是此刻李忠也没则,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七”外面数字已经越来越近了,契丹人的火把已经作好了四处点火的姿势。
“我看大伙降吧”李承祖突然道
几个人却是大呀,用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李忠更是直接道:“不可降少爷,降敌遭世唾骂,生不如死。”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辽人费了这么大力气抓我们定是为了获得好处,所以我们降最多受点苦,不会有性命之愉,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被掳掠汉人何其多,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降辽,留着有用之身,或者还有回南的一日”李承祖却是很平静,他本身是穿越者,懂得活下去才有未来。
“这”几人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很有道理,说实话,能活着,谁愿意死。但是他们又真的担心,毕竟心还是向着宋,怕自己行为影响家人,在这个时候,宋还没有出现投降的人物,不赶开这个先河。
“十”外面契丹人给的数字已到。
萧沿大见里面汉人还没有降的意思,将自己火把一举:“儿郎们,给我烧”
契丹人欢跃起声,带着马就要四处丢火把点火,却听屋子里穿出一个青涩男人声音:“且慢”萧沿大耳朵一直在听屋子内动静,此时听着屋子内有人发话,马上下令:“都先给我停下。”
辽人训练有素,将官令一出,所有的兵都停下了动作。萧沿大点点头,反身对着屋子内喊道:“何人喊话,出来一见。”
叫出声的自然是李承祖,刚刚千钧一发,他见这些人忧郁不决,就自己先给弄个停,不管能不能成,拖延下时间也是好的。
现在辽人要见他,为了大计,也只有影着头皮。他抖抖衣服,把自己弄乱的衣服搞整洁,再怎么不能堕了脸面。
他要出去,几个忠心手下不放心,拉着哀求,李忠连眼泪都出来了,跪着拦在面前:“契丹人狡诈,少爷不可犯险啊,这一出去,全在契丹人箭锋下。”
一个上了年纪人哭着抱着自己腿,李承祖觉得很荒谬,又不好说什么,只有解释道:“契丹人要杀我们,直接放火就是,何必如此麻烦,我去和他们一见,拖延时间,或有转机。”
李忠还是不肯,他无奈。只有硬抽出腿,然后强硬道:“我意已决,今日之事,若无外援,我等必死,降契丹也是无法,圣人言成大事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若连这点耻辱都受不了,也只是庸碌之徒,忠伯你不会愿我庸碌一身。”
李忠被说的无语,只好放开手,擦着眼泪:“是我等无能,还请少爷当心。”
李承祖点点头,走了出门。契丹人划的一排弓箭指的自己。把个小心肝吓的是扑通,扑通,差点没腿软。为了不丢脸,李承祖装着脸上无事,还微笑着拘了一礼:“我闻辽国是北之强国,控弦之士数十万,南征北讨,威镇敌胆,今日一见,方知人言有虚,也不过尔尔,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能让各位如临大敌,以弓马相对。”
李承祖一套之乎者也,大部分辽人听不懂,或者这就是外星语。但是萧沿大是学了汉文化的,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想想也是,人家一个人出来,还是汉人中那些软弱的书生,自己这边又是箭又是刀就显得很掉价。
契丹人一直以来和汉人比,想要超过汉人,宋辽两国和谈后,辽国经常派些僧侣啊,学者啊什么的到宋朝挑战,其目的就是想超过汉人正统的宋。
现在也是一样,喜欢和宋人比,就是礼仪也要仿。这萧沿大在这样氛围下,自然也是一样,觉得自己人很丢人,马鞭一甩喝道:“都把箭给我放下。”
待那些军队都放下武器,他眯起眼睛对着李承祖:“这位公子,牙嘴倒是很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