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回去把李承祖的建议报给了刘知州,这老头思虑后便让刘胖子到京城去,同去的还有他老婆刘夫人。至于那两千贯李承祖没敢收,虽然看起来他给了个主意,但也是你把人家孩子给逼走的,即使李承祖皮厚,也不好收这钱。
他却不知道,刘知州实际上早有把刘胖子给弄走的意思,从胖子被逮开始他就考虑了,所谓逆子让他焦头烂额。平日在易州造次也就算了,惹到棘手如李承祖的人物那就是灾难。古人要趋吉避凶,刘知州为官多年的见识自然想到要把这闯祸精弄走。
打发到京城也是经过深思熟滤的,刘胖子之所以嚣张跋扈,乃是靠着老父的威名,在易州一亩三分地没有人跟他抗衡,而所遇都是阿谀之辈,这就养刁了性质,又没人治衡。
到京师就不同了,说句笑话,一棒子砸下去,砸到十个人,九个是做官的。那可是天子脚下,豪门贵族,官宦如林,随便拉出一个都是王孙贵戚,别说他这知州公子,就是宰相公子他也横不起来。
再说了把这刘胖子弄走了,随便还能把他那烦人的老婆一起给弄走。自这刘夫人因为那流言开始和他闹起,简直比儿子失踪还更让他烦人,偏偏正妻不比那妾室,不高兴了,可搓扁揉圆,有气你就得受着。
是以把儿子赶走了,夫人也要跟的去。话说女人前半辈子靠夫妻,男人,后半辈子就靠儿子,这刘夫人自然是舍不得儿子要跟着一起去的。
因此走的那日,刘知州还千叮咛万嘱咐:“京师不比这易州,要管好这逆子,到那里要闯出大祸,到时候老夫想救,也没这个本事。”
刘夫人没说话,她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有些事她还是懂的,她知道在京师,自己丈夫这点官也只是寻常无奇怪。
倒是刘胖子,现在身子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还不能下地,他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叫道:“爹,你答应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否则儿子可不走。”
“都这个时候了,你,你这个逆子”刘知州差点没气出一口血来,象刘胖子提出让他去京师的时候,这家伙是一脸乐意。要说那裸画风波他也知道了,胖子可不是神经质的艺术家,也不是什么前卫潮流人物,自然是抬不起头来,无颜面对易州父老。
呆在易州他就感觉自己象个猴子一样被人耍,他早呆不下去了,听到让他去京师,他巴不得。正好易州也玩腻味了,去京师那风流地逛逛。
只是有一事让他放不下,就是那万春楼相好的水仙,人家说,**无情,戏子无义,这人走茶凉,自己花那么大心思看上的娘们不就泡汤了。
要说这刘胖子他这时还有点情意,也不是随便玩玩,那是真想把那水仙收到房里,所以那走可以,他向刘知州提了个条件:“你得把水仙赎出来,让我一道带京师去。”
这跑路还不忘风流,可没把老知州给气疯了,开始死活不答应,你都闯了一箩筐的祸,还想着抱美人呢。
老头不干,刘胖子怎么闹也不通。索性他就赖到底,你不答应是吧,行,那我也不走了,不就是出个名,让人家指指点点,爱说说,到时候看丢谁的人。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他又没功名,你老头是公众人物,到时候这名声难听倒霉的还是老子你。
他这一打赖,刘知州没则了,要说这刘知州在官场上却是把好手,但是在管家里还真是欠缺,不但夫妻关系不好,这儿子他也管不好。
在朝堂和政练上的机敏落在儿子身上全没了,最后也只能妥协,狠一咬牙,那**赎了,你马上动身。
刚刚那翻问话,说的就是这个条件。刘知州气啊,临走也不想着爹娘道别,就光知道想女人。刘知州胡子翘起,两眼一闭,心道,罢了,早把这逆子打发走了,早省心。
他于是冷冷的往儿子后面一指道:“为父难道还会食言,你自己往后看。”刘胖子从马车转头向后看,只见后面一辆马车里,两个女侍将马车车帘门卷起,一个头上无半点珠翠,着一件翠绿素衣的美丽女子露出面来。
那女子看到刘胖子,脸上露出高兴的神采,起身欢悦的招手道:“刘公子,颦儿在这里。”
这女子正是那万春楼红牌,胖子的相好水仙小姐,颦儿是她的本名,既然脱了贱籍,那勾栏的化名,自然就要放弃,而且为了表示对以往生活一刀两断,她在妓院的首饰和衣服也全部一件不带,所以头无珠钗,素面净衣而来。
见到了颦儿,这刘胖子放心了,对颦儿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转脸对刘知州说道:“爹守信,儿子也不食言,这就走。”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泪下,泣道:“爹,孩儿此去,关山路遥,不能在你跟前敬孝,你要多保重身体,孩儿就此拜别。”
道完,他对车夫说了一声走,整个车队开始缓缓的移动,慢慢的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头。而此时,刚刚无所动刘知州回头,也是老泪纵横,虽然恨他不争气,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这至亲分离,再加上胖子那翻话,就是铁石心肠也有所动。
刘知州说起来还是一位溺爱儿子父亲,刚刚装的不在意,此时车队走了,他才将目光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颤抖哽咽道:“向东,儿子。”
幕僚全福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亲眼见到了这对父子全部,也看到了刘知州的感情流露。这个在他眼中尊敬而又有谋术的一州父母,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和许多普通老头一样脆弱而又昌桑。
“东翁”不忍见这如一老头的脆弱莫样,他劝道:“公子已经走远了,再说公子只是暂时去京师,待这边事平息了,公子还是可以回来的。”
“哎”刘知州叹息了一声:“人生不如意,霸业成空日,骨肉分离时。”他摸干了自己的眼泪,摇了摇首:“终归是要走的,我们回去吧。”
夜色深了,浩月当空,照的大地雪亮,李府里欢声笑语,正在庆贺他们斗争胖子成功,不但逼走了这个纨绔子弟,还大大敲了知州府一笔。
李承祖在饭桌上,拿着那两千贯兑票,还有卖画分成一千贯得意的说道:“有钱了,有钱了,咱明天就去买十个八个丫鬟,一半给我捏脚,一半给我锤背,再买它两匹骏马一匹拿来斗,一匹拿来看,就是那云客来,公子我也要一天下他一次,对了还有那万春楼,再去时候公子我也可以用银子砸人了,哈哈。”
“你还要去那种地方。”乔玉又是一身男装打扮,没有半点兴奋神情冷冷说道:“不过是侥幸碰到一个昏官,看把你得意的。”
李承祖一咽,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哈哈道:“说说而已,我只是打个比方,玉儿你可别误会,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除非情非得已。”
“你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干系。”乔玉不受他忽悠,依然淡淡道,她本来就对他借机敲钱不以为为然,见他这忘形样子更是不悦。
李承祖腆着脸皮凑上去,慈声说道:“玉儿,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不满我索取了这两千贯“不义之财”但是事都已做了,再说把那胖子趋出了易州也是为易州百姓锄除了一害,来别绷着脸,笑一个。”
李承祖上去使尽功夫,逗趣乔玉,终于让她一笑。他这才拍着胸脯,说道:“好了,好了,不生气,这样光这样庆贺不算,我们还要有些活动,你们谁有主意。”
气氛本身就热,再说这和州府对抗让他们也紧了一断时间,听到活动,李府人都想开了。还是乔玉丫鬟萼儿提议道:“李公子,明日是九月九,正是重阳,重阳登高怀古事,我们明日去爬山吧。”
“爬山”李承祖穿越到易州也有将近半年了,骑过马,逛过平原,游过泳,下过田,还就是没爬过山。说来,也不怪他易州在华北平原,这里大多是一马平川,山倒是有山,但都距离较远,不是能随便就到的,这也是少爬山的原因。
因此萼儿一提爬山,他来兴致了,点头拍手道:“这个想法不错,这拾山而上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观一路风景,开一路心胸,体会那种天地心中广博意境,前唐诗人阵子昂那首《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是山脉的深而广,让这个孤寂的心有了泪水的倾播吧,萼儿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山了,不过去爬哪里的山呢。”
李忠上来笑道:“重阳登高立来如此,以往公子身体不好,我们没去过,既然公子有此雅兴明日当可一游,要说这易州也有名山,就是巍巍太行,公子可以去登太行。”
“太行山,秒啊,我怎么忘了”李承祖想起张庄,前次辽人来打草谷不就是躲入太行山,这次正好还可以顺道去看看故人。
“玉儿,明日我们去登太行,你看如何。”李承祖兴奋问端坐的乔玉。乔玉纯美一笑,点点头说道:“好,我家那多山,往年重阳我都是要登山。”
“那好”见乔玉也不反对,李承祖一扣掌说道:“今晚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都去登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