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皇宫,出了宫门已经傍晚时刻。夕阳的脚步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残留的热量已不足以抵抗秋风的冷,即使残阳打在身上,也还是没有点滴的暖意。
“呼,”出了宫门口,踩上已经等待许久的马车,子悠长舒一口气,侧着身子伸出手要将锦书拉上去,锦书一巴掌打掉,飞跃上去。子悠淡笑着,看着她一系列连贯的动作,“终于出来了。”
“……”锦书瞟了他一眼,弯下身子在他的注视下钻进了马车里面,子悠颇为好笑的耸耸肩,笑而不语的接受了她的警告。
虽然不知道那一眼到底是不是警告,最起码在子悠看来,警告意味十足,赤裸裸的向他表示了,不许在动手动脚的意思。
“看来今日是我多想了,”子悠随着她进入马车,在她危险的注视下无奈的选了一个离她比较远的角落坐下,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领书看他那随意的动作,开口说道,“皇上还真的是让子悠大人来陪着下一盘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子悠在她的神态中看出了撒娇的意思,就仿佛是在说,“我白白担心你了,还不快来哄哄我。”
脑海中想象着锦书的样子,子悠不由得虎躯一震,暗暗嘲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继而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人儿。
她端坐着,刚才说话时瞟向他的一眼被锦书那顾盼生姿的桃花眼演绎的出彩又风情。子悠最爱的就是她年少时冲他撒娇的模样,明媚的桃花眼每一次都可以勾得他失了魂一般,只想着尽力去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锦书被他时而严肃时而纠结的表情弄得摸不着头脑,再回想方才自己说话有没有不对的地方,竟然让他这么半天都不给她回一句话。
“子悠大人,你还在么?”俏皮的话在子悠耳际想起,拉回了他已经飘远的思绪。
他向来是个定力十足的人,若是真的要说什么事让他会发愁、会欣喜、会殚精竭虑,那必定是与她有关。他从来不觉得他是可以解救苍生、守护万民的救世主,他想做的一直都只是她一人的大英雄。为她站岗、为她戍边、为她守护这锦绣河山。
“我在,”子悠回她一笑,想起了先前她说的话,卖起了关子,“我觉得接下来的剧情可能比较重要,咱们不妨往下继续演,再来商讨今日皇上是不是只是找我来下棋。”
“你就这么确定?”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子悠刻意压低了声音,锦书为了听的清楚点,时不时的会往他那边凑过去。俩人越挨越近,锦书说话时,气息都喷洒在子悠的脸上,惹得他一阵恍惚。
阔别四年的爱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控制的了自己的吧。尤其这个人还是被自己死死地安置在心底的人。
“怎么不确定。”子悠坚定的话语让锦书忍不住想要正视他,看他的信心从何而来,谁知刚一扭头,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因为她刚才的动作,再加上子悠的这一下子,她的额头刚好抵在子悠的脖颈,她稍抬头,就可以看到子悠的喉结。
“恩,”子悠发出满意的一声长叹,低着头,唇离锦书的额头只有差不多一寸远。子悠看着满脸无措的她,毫不客气的开口调戏,“还是抱着舒服。”
锦书:“……”
这个流氓!
锦书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今日自己的心情,这一切发展的太快,让她根本没有准备。子悠压抑许久的爱意,厚积薄发,又一点都没有想要继续压制的意思,让她更加头疼。
在他的怀里,她再次迷失了。微叹道,“你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
“我答应过你的,我都还记得。”子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下。
锦书快要抓狂,他们两个指的明明就不是一件事。她让他答应的只不过是保密她的身份,不准时不时动手动脚的……而他刚才应承的,明显指的不是这件事。
算了,跟他计较算计不清的。
“接下来可还有事?”锦书撑着头,与他的胸膛尽可能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努力镇定下来,“若是无事,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了,少阁主会担忧的。”
听了她的话,子悠皱着眉头,嗖的抬起了头,目光静静的注视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竟也给她看出了心虚的感觉。
“……”子悠默叹,现在的她他又怎么跟她计较,最后难受的,还不只是他罢了,“接下来还有戏要演下去,七殿下是必须要走了么?”
子悠的问话问得小心翼翼的,锦书心微疼,还是舍不得他,对着他期待的眸子摇了摇头,“若是还有戏,那自然是要看完的,岂能落下。”
“……”子悠没接话,反而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那今日这戏我可不能演砸了。”
“……”锦书原本是不想追问的,可看到他这样一本正经卖着关子、一点一滴都不给她透露,她还是没能压下心底的好奇,“到底要怎么演,你是主角还是配角?”
“……”子悠语噎,看着锦书无辜的大眼睛,许久才开口,“说好是看戏,主角是被人看的。”
她怎么就没有体会到他的深层含义呢?锦书默,今日被他影响得有些狠了,失了以往精确的判断。又看了看禁锢在自己腰身的两只大手,也没再不自量力的挣扎。
“七殿下今日何故来找我?”子悠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锦书就在怀疑人生,只不过怀中人的安分让他安心了不少,又想到今日那般恰巧,她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这个老狐狸,占了她的便宜,还不屈不挠的想要套她的话,“想来就来了。”
毫不意外的,子悠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只不过只有几秒,嘴角噙着坏笑,压低自己的头贴在她的额上,低声,“如此说,七殿下这是想我了,早晨一见相思不止,所以就过来了?”
锦书:“……”
这流氓是不能好好说话了?她抽出被他禁锢的双臂,侧目睨着他,“子悠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我干嘛要想你?”
“那既然不是想我,那不妨说个明白,今日为何过来了。”子悠一只手伸在她的腰上揽着她,抱她在怀里,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她身上,力道较之刚才轻了许多。
“……”看来今日他不问出一个所以然是走不了了,再看看他这种流氓的逼问手段,锦书觉得她若是再不说,那估计就晚节不保了。“我知道今日昌武将军不在宫中,据说是北郊那边出了人命案,还是流寇?靖律司邹闫大人向昌武将军说了此事,昌武将军前去抓流寇去了。”
“……”子悠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愈加深邃。
“你这是什么眼神?”锦书疑问。
“没什么,”子悠又恢复了刚才不正经的样子,“邹闫大人今日与昌武将军都不在黎阳城内,北郊流寇扰民,怕是还要废些时日。”
“大人,前方是靖律司,要过去么?”子悠说话停顿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车夫询问的声音,子悠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锦书从他身上下来,子悠掀起一侧的帘子,冲外面说,“就停下吧,不用过去了。”
锦书凑过去,脑袋从子悠撑着帘子的手臂下钻了过去,子悠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咱们就在这等着,今天晚上会有人行动的。”
他们停着的位置恰好是在靖律司右前方的一住宅的拐角处,房子旁边有一棵巨大的枫树,枝繁叶茂的。
“这岂不是要等许久?”锦书疑声道。
“看如今这样子,怕是还要许久,”子悠也不隐瞒,放下帘子,坐回去,“现在刚刚入夜,邹闫大人又为了北郊那边的事情带走了靖律司护卫,许褚大人又不会武,内防空虚只怕会着了别人的道,中了计。”
“如果这样说的话,北郊那边的事情也可能是蓄谋已久的了,”锦书说,“只不过就这么干等着,有了事情你我二人怕是也双拳难敌四手。”
“呵呵,七殿下觉得邹闫大人是那种会被人轻易算计的人么?”子悠戏谑的说,“靖律司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再加上以前的事情,七殿下应该或多或少知道靖律司的实力。”
锦书低下了头,落寞道,“以前确实是知道的,只不过数年未见,也不知了。”
子悠轻拍着她的背,对于她突然的低落,他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他也是怨的,一场冤假错案让他失去了她四年,他感谢老天让他再次寻回了她。
“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这般宽慰的话,子悠说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邹闫大人明目张胆的将事情告知了昌武将军,又急匆匆的朝北郊去了,是真的事情比较急,还是是想像别人表现什么,是不是还有待商榷?”
“靖律司一个文官机构,邹闫也只是懂些武功,这么些年屹立不倒,除了手下的人百里挑一之外,靖律司内部的机关暗箭怕是谁都会被戳几个窟窿。这些事情不曾放在明面上来,就不代表靖律司只能任人宰割,现在就看哪些不长眼的想要来这里送一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