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阳城内,林霖率兵高居密阳城楼之上,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黑压压的军队,心里的慌乱在一点一点的加剧。如果不是锦书就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话,说不定他早就跑了。
“姑娘,咱们怕是抵挡不住啊。眼前的人少说也都有上万,咱们整编以后才不过五千多的兵力,对方如果强攻,密阳城势必会守不住的。”林霖擦了擦额头上涌出来的汗水,极其惊慌的话语对锦书说道。
锦书就站在他的身后,大约两步的距离。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勾起了唇角,面纱下的薄唇轻启,声音即使清冷的说道:“那么林霖将军的意思呢,是要逃走?还是要就此打开城门,将这些人完完整整的送进去密阳城,这样就能保住性命了是不?”
“不、不、不,不是……”林霖听出了锦书话里的危险意味,感觉额头上的汗珠更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慌忙说道,然而辩驳了半天,都为想好措辞,只好说:“管你了,爱怎么想怎么想。”
稍有些任性的意味,锦书的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启唇说道:“林霖将军别忘了,将军的这条命还在锦书的手上,待会若是将军真的有想跑的意思的话,那么锦书不妨告诉你,只要你敢跑,我的剑下一秒就会架在你的脖子之上,有没有这个胆量,林霖将军你尽管可以试一试。”
并不是现在军队之中缺了林霖就不可,只是林霖原本就是密阳军的副将,如今的卫阳军里面大部分也都还是密阳军以前的人。林霖相对于他们熟悉一些,较好管理。
还有另一方面也就是,锦书并不想自己在此时就暴露自己的带兵风格,她的带兵风格她外祖父知道,现在苏沛他们可能也快到了密阳,到时候是一点马脚都不能露出来的。
“姑娘,有话好好说,咱们不要动武行不行?”林霖扭头看向锦书,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跟眼前这个女子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早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气。平时看起来好说话的要死,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一旦到了最不能马虎的时刻,你就算给她叫奶奶,都不见得她认你这个孙子。
林霖算是怕了她的手段了,听了她的话,肩膀一耸一耸的,感觉委屈极了。
“你这样想,就是最好的了。”锦书未多加说,只单单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她看向已经逐渐在密阳城下集结的苏冼所带领的死士,询问林霖说道:“你与苏冼公事也许多年,可是有了解过他?”
“嗬,姑娘,不是我林霖吹嘘。若是说在军营之中,没有人是比我更了解苏冼的了。”林霖随即就跟狐狸摆起了尾巴一样,仰高了头,像是要得到奖赏似的,说道:“苏冼这人尤其的好大喜功,而且自身条件也不算是好。他的性子不行,容不得别人激他,一激怒他,他保准跳脚。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就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锦书勾唇,没想到苏冼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看来今日的仗会好打许多了。死士需要人控制,控制他们的人,必定要有一颗平稳之心才行,如果苏冼就是那个背后操纵的人的话,岂不是激怒了他,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既然林霖将军如此的了解苏冼的话,那么待会解决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锦书轻轻地看了林霖一眼,随即说出来的话,像是要将林霖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锦书继续说:“想要活命,就最好动作比他快一点。”
“……”林霖不想跟她说话了,如今苏冼的一万多的人已经兵临城下,按照他们最保守的估计,一个死士大概可以干掉三到四个普通军人,说起来城门前站的就不是一万人了,可能是三到四万人,也可能更多。她是不是傻了,激怒苏冼岂不是在呜呼之间,他们的人就挂完了?
“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有。”锦书看他半天不回答她的话,自然猜到了这个家伙不知道心里又在想什么弯弯绕绕的,随即伸脚踹了他一脚,踹的他一个趔趄,手中拿着的军旗差点都倒在了地上,锦书看他不成器的样子,随即抽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别跟本姑娘玩花招,让你做你就做,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周边站着的小士兵,看到他们将军一脸菜色、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笑。可是再看到那个女子清冷的眸子,瞬间压下了想要嬉笑的念头,一个一个正儿八经的站着岗。
林霖早就习惯了锦书动不动就拔剑的粗暴手段,缓缓地将自己脖颈间的剑拨了下去,讨好一般的说道:“姑奶奶,哎呦您别生气,这不就是觉得万一激怒了苏冼,他再跟像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如果他跳了起来,咱们阻挡不了怎么办?”
锦书收回剑,白了他一眼。心里默叹一口气,如果不是自己不方便出手,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儿?随即跟他说道,算是解释:“死士必须依靠人的控制,控制他的人定力越强,死士的能力越稳定,也就不容易逐个击破。如果那边控制的人是苏冼的话,只要扰乱他的心智,死士的战斗力就会减弱许多。所以说,要是不想死,你就按我说的做!”
林霖哀怨的看了一眼锦书,然后才又扭回了头,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就你自己知道,本将军又不知道,早解释几句能死啊。”
孰不知这些话早已经被锦书听了一个清楚,随即锦书看向城下,看到了苏冼已经在马背上坐定,静静地望向他们这边,锦书更加肆无忌惮的与林霖在城楼之上,嬉闹。
锦书又从后面给了林霖一脚,随即说道:“在本姑娘面前,想说悄声话,最好还是在肚子里默念,不然本姑娘若是听到了不开心,那么你就遭殃了。”
林霖扭头白了锦书一眼,随即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说锦书姑娘,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可不可以矜持一些,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还是将军,多么的没面子。”
锦书因为是正对着城楼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苏冼看向他们,随即好像还跟身边的人耳语了两句,再次望向他们的方向。锦书往前走了一步,与林霖在同一平行位置,双手抱胸,挑衅的说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还以为你这个林霖将军多么的厚脸皮呢。”
毕竟临阵脱逃都能做出来的他,确实是相比较其他人,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锦书姑娘您在这样说话,一刀一刀的往本将军的心窝里面扎的话,本将军就要生气了。”林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在他们身边的人,要笑不笑的样子,他看着都怕把他们给憋死。
“好好好,以后给你留面子……”锦书说着,想要安慰他两句,谁知下面的人说话了。
“城楼上的人听着,只要愿意投降,给我们打开城门,苏将军愿意对你们手下留情。”说话的这个人林霖认识,是苏冼麾下的第一大将,名为阿力。
他们已经在城楼下等了许久,可是丝毫没有看出来,城楼上站着的人,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苏冼的怒气早已经不由自己控制,阿力也看不起他们无视将军的样子,随即才开口。
一句话拉回了林霖的思绪,林霖随即扭头看向城楼之下,应该是方才锦书的刺激与威胁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自己认命了,随即勾起唇角,向城楼下喊道:“哎,阿力狗,在这里乱吠,你家主人就没有给你栓一条绳子么?”
林霖一开口,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锦书想她自己可能就会笑的喷出来。从第一次看到自己作死将自己饿得半死的林霖,锦书对他的印象,就在不停的改观。直到现在锦书才觉得,眼前这个人无厘头搞怪的样子,实在是世间少有。
不止是锦书想笑,她身旁的士兵每一个都忍俊不禁,还有些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林霖听到了笑声,随即狐疑道:“你们怎么都不笑,难道本将军说的不对么,枪打出头鸟,可是他这么笨拙明显不是鸟,‘衷心的’跟一条狗似的。”
城楼之上,有的士兵也听到了方才锦书跟林霖说的话,随即接道:“将军,您这话就错了,狗衷心也不会乱咬人,这明显是白眼狼,喂饱了就咬自己主子了。”
“哎,对对对,本将军怎么将这个茬给忘了。”林霖敲了敲自己的头,随即‘悔恨’一般的说道:“还真是说话前要考虑考虑,这样不经过脑子的,确实是不能再说了。”
说完还疑惑的看了一眼方才接话的那个小兵,随即像是批评一般的说道:“哎,本将军与楼下那只白眼狼说话呢,怎么有你插嘴的份儿了?只不过说的不错,打赢了他们有赏。”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在批评刚才的那个小兵,可是眉眼弯弯,尤其欠揍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故意在责怪与他,那小兵也随着林霖笑道:“将军,这不是跟你学的么,打狼、打狗棒法咱们弟兄不是已经练了那么多天了,今天应该拿出来使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