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树木繁盛,即使是冬季,仍旧还是有许多越冬的植物,数量也不在少数,一路上阻挡着贤王殿下几人的前进,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在树林里走上了大约四日的光景,这一日的傍晚他们遇到了这一路上最大的一个难题。
他们已经不知道具体走到了深山老林的哪个位置,只能凭借着感觉,顺着那条依稀可以看到痕迹的小路继续往前走。然而没多久就看到在这条小路的最前方,五个分叉路口,顿时让他们不知道走哪一条比较好。
几人站在分岔路口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贤王殿下眉头紧蹙,死死的看着眼前,似乎这样的话,就可以找得到哪一条路是对的。
“师傅,眼前这么些条路,咱们怎么走才是好?”贤王殿下轻声询问,五条路每一条都有可能,到底是哪一个,还是需要细细的掂量掂量。
“殿下觉得是哪一条?”蔺蒙不答反问,眼角上挂着暖暖的笑容。
“本王也不知道,这五条路看起来似乎是一样的,并无太大的差别,难不成咱们要走进去一条一条的试么,那得试到什么时候?”贤王殿下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呵呵,殿下想多了,怎么可能一条一条的去试,这五条路不知道通向何处,更不知有多远有多长,咱们已经走了三四天的时间了,一条一条的试下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连咱们带的食物,也是撑不了几天的。”蔺蒙笑道,静静的蹲下身子,近距离的去查看几条路上有什么不同。
“大学士,莫不是要咱们分开来,一条一条的去瞧一瞧?”何一耐不住性子,随即说道,蔺蒙继续笑而不答,仍旧低着头看着地上。
“自然是不可以分开行动的,”贤王殿下替蔺蒙说道,跟何一解释:“第一日咱们进林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了咱们。咱们虽然初战告捷,可是并不知道咱们的身后还有多少人。”
“殿下,那咱们要怎么办?”何一有一些急躁了,说道:“不能一条一条去试,也不能分开行动,可是这里明显有五条路,咱们似乎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是似乎,是确实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贤王殿下垂眸看着一直在几条小路上换来换去走着的蔺蒙,沉着声音说:“如果咱们不能找到正确的路的话,一旦转身回头,在这里等着咱们得就可能是不知数量的死士,到时候咱们一个个的都疲惫不堪,又怎么会有力气去与他人缠斗?”
“但是依殿下的意思,他们如果到了这里,五条路选来选去,也够他们费上一些时日,正好给咱们的行动提供了不少的时间。如果他们找不到咱们的话,势必会等在这里,到时候不是还是会有一番恶斗?怎么做似乎都是不利于咱们的事情。”柠七闻言说道。
“小七这话有几分道理,却还是不对的。”蔺蒙一边弯腰看着旁边的小路,一边朝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轻声带着笑说道:“咱们不知道这进去以后还有多深,也不知道咱们可以走上几日,所以咱们这一次一定要选对才是。只不过这五条岔路口,也有一个好处,迷惑咱们的同时,他们也不敢轻易前进。如果只是等在原地的话,他们也并不知道咱们会有几日才能出来。所以说来,其实最困惑的应该是属于那些后来的人。”
“但是这样的前提不都是在咱们选对的路的情况下的么?”贤王殿下轻声询问,看着蔺蒙笑意满满的脸上,似乎他的师傅,已经有了对策。
“对,所以这一条路咱们一定要选择好。”蔺蒙低下身子,手摸着脚下的土地,若有所思的跟贤王殿下说:“殿下要不近距离来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之处?”
贤王殿下闻言也俯下了身子,盯着眼前的土地看了许久,随即说:“师傅可是在这地上找脚印?顺着印迹咱们走过去?”
“不是的,既然这里面有这五条路来迷惑人,就说明咱们走的方向是对的,这五条路里面一定有一条是可以找到苏老将军的。既然这路是可以用来迷惑人的,有怎么可能让人找得到印迹来?”蔺蒙轻笑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脚下的路。
“师傅这话有道理,那么咱们该怎么办?”
“殿下来看看,我这里的这条路与其他四条有什么不同之处?”蔺蒙半蹲在左边的第二条路上,让贤王殿下过去看一看。
贤王殿下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蔺蒙所指的那条路,又看了看其他的几条路,疑惑的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不过师傅那条路上,霜会多一些。”
此时已经是傍晚,山中的天总是会冷上一些,霜已经悄悄的的盖满了荒草之上。这里他们站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小草场,荒草丛生、荒芜的灌木丛枝错乱,显得一片杂乱无章。
“殿下可知人这一辈子最不可缺的东西是什么?”蔺蒙又问。
“食物、空气,还有什么?”贤王殿下问道,似乎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何意义。
“殿下,其实应该是水。”蔺蒙站了起来,贤王殿下跟在他身后也站了一起,蔺蒙看出来了贤王殿下脸上的狐疑之色,不由得说:“人若不饮水,三日都不见得可以顶得过去。苏老将军既然当初是举家而迁,来到了这深山密林之中,他必定会找一处清净的水源的。”
“师傅的意思是说,只要咱们找到了这几条路上,哪一个水源比较多,那就是那个方向了?”贤王殿下恍然大悟。
“殿下再来看,这些路都很窄,仅仅够一个人穿过去,然而每条路之间间隔都很大,一直通向了前方的林子深处。”蔺蒙引着贤王殿下向第二条路看过去说道:“殿下再来看这一条路,这边的霜看起来要比其他几条上多一些,而且荒草也要大一些。”
“确实是。”贤王殿下看着眼前,点点头。
“冬季霜重的地方有的就是因为水源的影响,这里较之其他地方霜重,说明这里的水源要比其他的地方要多。”蔺蒙蹲下身子,跟贤王殿下说:“殿下再来看看这里,虽然与其他路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荒草丛生,盖住了原本的痕迹,可是只要殿下凑近身子来看,就可以看出来这条路上许多落叶以及荒草都是被人为覆盖上去的。”
闻言,贤王殿下凑过去,按照蔺蒙所言,低着头,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才说:“这里面还有荒掉的松枝,然而这一片地方最多的就是荒草以及大型的树木。然而在前方大约数十来步的距离,咱们过来的地方,如果本王没有记错,那边有几棵松树。”
“对,所以这样说来,应该是当时人过来的时候,故意手揽着荒草荒叶,一路走一路撒过去,林子里湿气重,叶片腐朽的比较快,没有几日就将原本的印迹盖了下去,让他人求而不得。”蔺蒙说。
“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确定舅舅与外祖父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贤王殿下问道。
“八九不离十。老将军向来是聪敏、懂得享受之人,即使隐居,也不会给自己找的环境太差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条路。”
“既然这样,咱们就从这过去吧。”贤王殿下当机立断,蔺蒙点点头。
“何一你们几人去旁边林子里找些枯枝枯叶,记得要最上面的那一层,等咱们走过去之后,将它们沿着咱们走的路撒过去,另外还有两侧的小路,也盖上一点。”蔺蒙冲何一说道。
“大学士放心,这样的天气,等咱们过去以后,霜又会落在叶子上的,他们如果跟大学士一样的聪明机智的话,可能才会发现。”梓七笑道,然后就转身与何一一起,去捞叶子去了。
黎阳城皇宫内崇阳殿。
“犴司,你说今天晚上她会来么?”景阳帝手上拿着一份奏折,然而眼睛却没有往那上面看任何的东西,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询问犴司说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奴才不知。”犴司笑着,缓了缓才说。景阳帝闻言,侧头看着犴司,语气凉凉的说道:“朕问你的话,现在也开始敷衍了事了?”
“回皇上,奴才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朕让你说,你就说。说不好了,小心朕罚你。”景阳帝随手将手中的奏折扔向一旁,看向犴司,威胁道说。
“回皇上,奴才觉得如果子悠大人前些日子前来所说是真的话,那么她今天晚上自然是会回来的,今日是二十,按时间来讲,确实是她应该进宫的日子。”犴司低着头说道。
“犴司,你觉得她回来会找到朕想要的东西么?”景阳帝眯着眼睛,笑着说,笑意却有点不达眼底,显得冷冷的。
“回皇上,那人既然是为了贝利郡主而去的,自然是会以找贝利郡主为主要的事情,皇上想知道什么,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现在说话倒是越来越圆滑了。”景阳帝听闻犴司所说,轻嗤道:“就连朕也觉得你这几句话说的虽然听起来,不怎么舒服,可是却十分的有道理。”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那个人带回来的消息,允了她多少,他就要从她身上得到多少,这样一来,才公平不是?
“奴才谢皇上夸奖。”犴司笑道。
景阳帝转头,平视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一般的说:“她去的时候,那时候刚出了贝利郡主的事情,没有多久,年祭还未开始,朕就将她送离了宫。如果这次回来,她什么还是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朕也没有必要在留着她了。犴司,你说呢?”
“皇上圣明。”犴司急忙回道。
“去吧,按照往日的习惯,就外面的人遣了去,快要到时间了,别让别人看到她。”景阳帝轻声说道,犴司点点头,就退了下去。
殿内的红烛摇曳,景阳帝一个人高坐于龙椅之上,手拿着几本奏折,或轻或重的批画些什么,一直过了很久很久。
“吱”的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开启,景阳帝手捧着奏折,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像是意识到了眼前人的接近,出声询问道:“你回来了。”
语气平稳,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嗯。看到我回来,皇上似乎很是开心?”进来的人一袭红衣,身材丰腴。风姿绰约之间一扭一扭的向景阳帝这边走了过去,看着那个坐于高位上的人,不由得开口说道:“皇上,今日还真是清闲,竟有这番心思,等着奴婢我回来。”
景阳帝丝毫不理会她话里话外的讥诮,手上的奏折看完了一本,又拿起了一本,就此说道:“看巫师大人这欣喜的样子,事情应该全部办妥了吧。”
“皇上觉得呢?”那个红衣女子慢慢的走近景阳帝,站在景阳帝的身侧,盯着他手中的奏折来看,戏谑的说道:“看起来跟奏折无异,没想到却是皇上手中的探子,来跟皇上汇报林昱大人在外一事。奴婢看到了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林昱大人若是看到了这封密信,想起明里那么信任自己的皇上,竟然暗中来了这么一出,他会不会叛变啊。苏冼那边的情况可是很难处理的,而且林昱大人又是大荆难得一见的豪杰之士,投诚了的话,说不定会以礼相待哦。”
景阳帝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红衣女子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攥着自己的一撮头发,在指尖把玩着,静静地看着景阳帝手里的东西。
不一会儿,景阳帝将其合上,放在奏折之下,双手撑在眼前的桌子之上,问道:“看巫师大人这样子,给朕的感觉是,不光巫师大人的事情办妥了,似乎还有了意外的发现,今日巫师大人既然来了,难道不打算跟朕说说么?”
“皇上,我们巫族将就回报。今日如果奴婢我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了皇上,那么皇上打算给奴婢什么东西作为回报呢?”红衣巫女转了一个身,将景阳帝的奏章往前一推,自己挪着屁股坐了上去。景阳帝看她的动作侧身抬起了头,刚好跟那女子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皇上这是没有想好给奴婢什么东西,还是根本不想给?”许久没有听到景阳帝说话,反而被景阳帝满是冷意的目光吓得背上汗流津津的,红衣巫女不由得换了一句话说:“既然皇上还没想好,那么不妨奴婢我说一件事,皇上替我办来可好?”
“年祭那一天,北疆王书为朕抓来了几个西域来的巫女,此刻正被关押于靖律司的地牢之中。”景阳帝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红衣巫女继续说:“巫师大人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她们几人才好?敢来谋杀大荆的王爷?”
“皇上,几个西域女子,难不成那般的不容易处置?”红衣女巫笑了笑,声音极其放肆,穿透力极强,嬉笑道:“皇上才这几天没见,怎么的就如此的优柔寡断了呢?”
“也对,朕就不应该优柔寡断。”景阳帝随手再次从她身后抓起来一本奏折,呈放于眼前,一边打开一边说:“刺杀北疆王叔,确实是死罪。看来那个名为莉娅的女子,朕确实是应该将她处以极刑了,巫师大人,你觉得千刀万剐怎么样?”
景阳帝丢下手里的奏折,眼睛与红衣巫女牢牢的互视在一起,清楚的看到了那红衣巫女眼中,令人不容易忽视的慌张与害怕。
“怎么,巫师大人这是害怕了?”景阳帝笑道,看着她的脸:“没想到还有巫师大人怕的东西。既然如此,巫师大人可觉得朕方才说的主意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那么再换五马分尸行不行?”
景阳帝说完,红衣巫师的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她的身子就跟顿时失去了支撑一样,从桌子上滑了下去,摊在景阳帝的脚边。
“皇上,你说的可是真的?”无意识的呢喃一般,红衣巫女方才放肆的笑容,就跟从来都不存在一般,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呵呵,巫师大人如果不信的话,那么明日早朝之事,朕下一道旨意,将那几个女子从地牢里面拉出,游街示众,每隔一个小时就割掉她们身上的一块肉,可好?让旁人都看看,刺杀咱们大荆的北疆王爷,会是如何的下场,以儆效尤,岂不是很好?”
“皇上,不要……”红衣巫女,继续说道,伸出手扶上景阳帝的大腿,恳求道。
谁知景阳帝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腿往一边一侧,红衣巫女就扑了一个空,狼狈的摊倒在地,景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绕到她的另一边上,蹲下了身子,与红衣巫女视线齐平。
红衣巫女抬眸看着景阳帝,景阳帝讽刺的微笑着,伸出手握着红衣巫女的下颌,声音极为冷淡的说道:“要不要巫师大人你说的不算,不是说要回报么,那么朕也要看看,巫师大人带回来的东西,够不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