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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惊胎

阿婉知晓拗不过我,只好乖乖听话取了伞,嘱咐着:“小心脚下。”

整个后宫乃是死寂,死寂的让人害怕。

雪阴沉沉的,铺天盖地的卷地而来。 只听见雪花簌簌不断往下落,偶尔咯吱一声响,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身上的绯色大氅已是算是很轻盈的了,但走了几步,还是累的我连连喘气。

“奴婢还是去传步辇好了。”

我反手将阿婉抓住,凝重道:“如今嫦家没落,我做事更不能落人口舌,我这样出来难得走几步,不妨,慢慢走即可。”

阿婉欲言又止,仔细紧儿扶我在长街上行走,我见来回的宫人们皆是慌慌张张,如大祸临头一般,见着我连连福福身,急忙离去。我使了个眼色,阿婉上前唤来一个内监,内监一个激灵,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辰王妃金安。”

“何事,这样匆匆忙忙?”

“回王妃,琉妃娘娘动了胎气,奴才这是去请太医。”

“那赶劲儿些,快去!”我一心牵挂兰梦,见内监慌慌张张的行礼跑了出去。

我入仪门,见蝶儿急得到处乱转,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我心一沉,忙问:“你家主子呢?”

蝶儿倏然见到我,如见了救星一般,急急道:“王妃,奴婢已去请来张太医,奴婢瞧他没什么把握,便有差人去请其他太医,现在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好?”

我心下一沉,忙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蝶儿见左右无人,走进一步福身,恨恨道:“这秀鸾宫也有皇后的余孽!”

这蝶儿也是我的心腹,特意指来照顾兰梦,忙止道:“这些话,稍后再说,”连扶门进去,见兰梦疼得脸色直发白,张太医也急的团团转,在这大冬天里竟然额头布满了冷汗!

“如何了?”

张太医一脸满是惊恐,又是遗憾之色,口齿爽利:“娘娘突然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微臣已尽力保住此胎,一切便看天意了。”

我蹙眉摇头,斥道:“本王妃不要听到什么尽力!听什么天意?你只须说,有几分把握。”

眼神生生把他迫住,一屋**婢惊得伏地额头,嘴里喊着王妃息怒,张太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比了个“三”字。

三层?仅有三层把握?

兰梦的侍女叶青忍不住嘟嘴道:“王妃!娘娘有话跟你说。”

我俯视一周,细细的打量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跟了叶青进了内室,闻到兰梦一声儿痛苦“嘤咛——”

我慌忙迭到她榻前,紧握着她湿润,黏糊糊的双手,只道:“你别害怕。”

阿婉忙扶着我,在耳边叮咛小心,我回眸,看着帘外的侍女:“可禀告了皇上?”

叶青急忙跪下,哭哭啼啼说着:“皇上龙体稍有逐渐康复,除了侍疾的娘娘们,对外不召见任何人,奴婢去了延禄宫,却被慧妃娘娘拦了回来!她说皇上正在休息,不得惊扰!硬拦着我不让奴婢去延禄宫。”

阿婉低声宽慰道:“你先不急,皇后在时,慧妃可不是这样的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宫里好在还有贤妃是个明事理儿的主,你可去告诉她了?”

叶青到底是年轻,摇了摇头,恍然大悟急忙起身朝殿外奔去,“奴婢这就去。”

这时蝶儿掀了帘子进来:“方才奴婢已经去过娴阳宫了。”

言罢,与我相视一笑,到底是辰王府出来的人做事稳重,有头有尾,我瞥了阿婉一眼,这丫头跟着我久了,做事心里也有了数,有些宽慰。

我笃定,不觉微微一笑,心头重又被焦虑攫住,急忙道:“疼了有多久了?”

叶青道:“有好一阵子了。”

这时门外一内监尖声道:“慧妃娘娘到!”

帘外一屋子人跪地问安,只听着帘外慧妃平稳的说着:“都起来吧。”径直走到宝座上缓缓坐下,秀娟掩了掩嘴,便问了张太医几句,我只听到她音量提高了几分:“皇上养病不宜叨扰,听闻妹妹身子不适,且过来看看,看来有些不妙。”

我一冷笑,更加握紧了兰梦的手,她的肩膀瑟缩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半张脸伏在被里,我看不见她的泪水,只见湖蓝色的叠丝薄衾潮湿地洇开水渍,变成忧郁的水蓝色。她的脸色苍白若素,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纤手绵软蜷曲在湖蓝色叠丝薄衾上,似一个苍冷而落寞的叹息。她愁眉深锁,疲惫而厌倦地半垂着眼帘,偶尔的一丝**中难以抑制地流露深深隐藏着的痛苦。

半晌的静默之后,她嘶哑的声音呜咽而含糊地逸出:“阿玺,皇后她要害我。”

我心一颤。

我不觉心下恻然,只得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我无意将手搁在榻上,忽觉触手温热黏稠,心下陡然大惊,掀开被一看,她的寝衣下摆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我眼下觉得事态越来越不好,兰梦气息越来越微弱,这长安城里的大夫我信的过的也只有若生,我立即唤道阿婉,阿婉上前片刻听了我的吩咐,嘟囔着:“娘娘,若生先生那臭脾气,恐怕是不肯进这后宫。”

“你只管告诉他,是我身子不爽。”

阿婉眼睛一亮,瞬间明了,匆忙离去,兰梦颤巍巍的掩道:“你这样说自己,还真是不怕晦气,为了我,谢谢。”

“不闹这些虚文了。”我给她掖了掖被角,叶青上前擦了擦她的汗水,我扶帘出去,见慧妃正悠闲散漫的拨弄着新染的雪梅指甲。

绿影叠翠,冬风拂动室内轻软的浣溪素纱,一地雪光清影摇曳无定。朦胧中看见外头几盏萧疏的暗红灯盏被雪光照得似卸妆后的一张黯淡疲倦的脸。那红光投在暗绿的内室,唯觉刺目苍凉,萧索无尽。

与慧妃着明艳的打扮比起来,这秀鸾宫瞬间灰暗了下去。

她以团扇障面,髻上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金步摇闪闪明晃,映着象牙骨的扇是盈然生光。微一侧头,步摇上玉色小珠坠和细若瓜的金叶亦跟着轻轻摇动,闪烁出明翠的波觳。

“唷,辰王妃也在。”

按辈分,我理应到称她一声儿慧娘娘,想来想去,我从未把这些女人发在眼里,也并未向她行礼问安,唤过蝶儿,询问了几句。

蝶儿说,今日兰梦无事在殿中漫步,突然一只黑猫向她扑来,兰梦被冲撞好在倒在了软卧上,刚开始的时候没事,后来便越来越严重,事后他们查到黑猫儿是宫里一个小宫女叫做茉莉养的,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服毒自尽了!

也就是无从查起,也就是故意为之。

有人想要兰梦的性命,除了皇后,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没有嫌疑。

我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蝶儿应声退去,只听着慧妃开始刁难:“辰王妃?晋月郡主?还当你如往日一般风光吗?”

我已习惯这种勾心斗角,已经见惯了一朝失势为人鱼肉,但从不习惯被人欺负,想着兰梦现在正痛苦,不宜大声儿喧哗,便想着不理睬便是,我走了几步,远离她。

我走到廊下,望着弥天雪色,树木,宫苑,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这世界静极了,却叫人害怕。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华清宫里的那位如今大势已去,嫦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大数已被削去。嫦家再无翻身之地,如今这后宫里的宠妃再也不姓嫦!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嫦家世代出皇后,却不知下一任皇后出自那个氏族。”依旧微笑如暗自绽放的花朵,轻笑一声儿。

未曾想过慧妃会追出来故意给我难堪,才回忆起她的母族王氏,如今嫦氏没落,王氏兴起,她自然得意,从前被嫦氏打压,能有今日,恐怕是故意来给我颜色看看。

我实在是怀疑这慧妃来秀鸾宫的目的,恐怕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无论出自哪里?母凭子贵,历代皇后哪一个不是有所出?”

慧妃端肃了神色,靠近我两步,纤白的手美若白鱼,几枚翡翠与红宝石的金戒光芒晶莹闪烁。“你是在笑话本宫,膝下无子?”

我丝毫不以为意,回眸迎上她冷冷的目光,巧笑:“慧妃娘娘心思果然巧。”

“你——”慧妃恨得咬牙切齿,我知她凭生最恨人人说她无子嗣。

我随即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眉眼一挑,嘴角浅笑,“琉妃娘娘现在龙胎不稳,我听说她是受了惊吓,我在想,这惊是谁给她的?”

“你休得满口胡言!”她怒斥着我。“琉妃此事与本宫绝无关系。”

她自然懂得我的意思,冷笑一声儿,再不理她,可慧妃愈加放肆,悠悠道来:“听闻辰王妃一向霸道无理,今日一见果如传闻,这宫中不必宫外,这宫中还得有宫中的规矩,你是晚辈,理应当敬重本宫,适才见本宫连问安也没有,侯爷可是这样教你的?”

她语中微微诧异,示意身边侍女:“采菊,你来教教王妃见到本宫的礼是怎么行的。”

我瞥都懒瞥一眼,只听到采菊恭声说着:“给慧妃娘娘万安。”

我回眸,乃看见采菊躬身屈膝在地,她慧妃怎可担我给她行如此大礼,我回头叱道:“胡闹!皇后不在,我不知这后宫是慧妃当家?”说着一把推开她手,径直往内堂走去。

她将我一把拦住,怒目圆睁瞪着我。

这时,我身后有人高声说话:“你当皇上与本宫都不在了吗!这后宫已是你在做主了!”

闻声,慧妃急忙跪地:“贤妃姐姐万福金安。”连嗓音都是颤抖的。

贤妃不紧不慢,语气平稳的没有一丝波澜:“你别忘记了,这晋月既是嫦氏之女,她更是我天家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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