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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吟罢正是感慨间,却忽地听得背后传来一女子澄澈的呼喊:

“长风哥!”

这呼喊,既熟悉又叫人难忘,好似深埋在他心底的一束光,一瞬间散射而出,驱尽所有的阴霾黑暗;亦好似骤然翻滚的巨浪,在他窄小的胸口奔腾不止,令人窒息。

那一刻,他似乎傻了。

良久,他方才缓缓转过了头——但见得一位姑娘身着粉色上衣,浅草色帷裳,白腰赤带,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模样——一切如初识的那般,清新而美好。

“苓儿!”长风呆呆地看了眼前的姑娘良久,方才激动地呼喊了一声,那一刻,泪差些绷框而出。

“长风哥,你回来了?”彩苓双手背于身后,携着春阳般的微笑柔柔地问。

长风并未回答,只霎时促步行至彩苓跟前,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那一刻,他的心倘若浸入了湖水间,亦好似久出的游子找回了温暖的归宿。

就这般,两人相拥了好久,方才缓缓分开。

于是,两人又如往时那般,相与坐于那老柳下,互相诉说着各自这些年来发生的故事,好是快乐……

彩苓既知李氏患了重病,竟每日去长风家中照顾于李氏,除了服侍她起居饮食,又常常说笑与她听,或是唱歌哼曲,时时处处细心之至且颇具耐心,如待一亲人般。李氏起初自是无什么改变,后来渐渐地,竟会扭头移目,胃口亦是有所改善。长风见此自是欣喜不已,不禁觉李氏恢复有望。

就这般过去了半年,李氏果真渐渐地大体恢复成了正常之人,唯较之以前,言语极少而已。

而在这半年间,彩苓的善良、细心、活泼,李氏皆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牢记在心里。她不由得早早放下了心中以往对于彩苓的成见,竟是深深地喜上这善良质朴的姑娘,心生纳彩苓为儿媳之念。然她因对彩苓之婚姻状况未曾了解,又因见彩苓年纪已不轻,便想彩苓多半已是有夫之妇。

遂一日将彩苓叫至身旁,鼓起勇气问:“彩苓,你……可有成亲?”

彩苓笑着摇头道:“未曾。”

“当真?”

“彩苓自不敢欺瞒大娘。虽说从前父母为我定下过亲事,亦有不少男子追求于我,但……都被我一一拒了,故而未曾有过亲事。”

“拒了?这是为何?”李氏满心满口的不解。

彩苓低头一笑道:“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中已装下一个长风哥,又岂能轻易装下其他人。也许常人会嘲笑我痴傻,甚至会骂我不忠不孝,然我不在乎,我愿意等。而我的直觉也时时告诉我,我终究会等到这一日的。”

李氏听了不由长叹一气,扭头一看窗外,但见阳光耀目,恍若换了时空。方又问:“这般说,你愿意嫁给长风为妻?”

彩苓听罢一时竟有些目色汲汲,忙问:“大娘的意思是,愿意纳彩苓为儿媳?”

“当然。像你这般好的儿媳,大娘再到哪里去寻?”李氏笑说着,又忽地垂下了双目,叹道,“以前都是大娘不好,心中老想着要找一千金小姐作为儿媳,对你百般嫌弃,所以多次反对你和长风的婚事。然而这些年来,经历了太多事情,所吃苦头自然是不少,到头来却终究是一场空,这才幡然醒悟啊……”说罢沉思良久,方才慈目看向彩苓,问:“怎样,你可愿意?”

“愿意,万般愿意。”彩苓忙百般肯定地回道。

“好啊!好啊!我的乖媳妇终于要进咱家门了。”李氏欣喜不已,只又问,“对了,你爹娘现今可好?”

“母亲如今倒是健在,只是父亲……几年前便因故去世了。”

李氏点了点头,当下握住了彩苓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放心罢,今日我便与长风说,叫他早日把彩礼备好,择日去你家提亲。待得你母亲同意,自可定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嗯嗯!”彩苓忙连连点头答应。

李氏言出必行,当日便将这事与长风说了,长风听了自是欣喜答应,随即为提亲作各种准备。后于三日后去彩苓家提亲,一得彩苓母亲钱氏同意,便将亲事定于七日之后。

这般转眼七日便去。

但见这日,长风家屋里屋外皆是一派红彤彤的气象——大红对联,大红绸子,大红喜字,大红花烛,还有各种大红坠饰,处处洋溢着喜庆之气。曾宏宇因作为傧相,故一早便来了长风家,主引宾待客之务,偶帮忙打点些其他事务。

约至上午巳时三刻,长风家的亲朋好友当来者皆已尽来。另一头,彩苓则是一直在家中铜镜前细细打扮,时而画画眉黛,时而捋捋青丝,时而照照耳坠,时而修修胭脂,竟是喜得偷笑不止,只盼着花轿早些来到。旁边的大嫂看了不禁扑哧一笑道:“一上午见你偷笑几百次了,莫要将嘴笑大了,否则,你的长风哥便不喜欢你喽!”彩苓嘟嘴道:“瞎说,长风哥才不会嫌弃我呢!”她大嫂便是笑而不语。

终至了约巳时末,乃吉辰将至,长风这面方安排众亲客于堂中候着——李氏、钱氏为二人母,自当坐于堂前,其他亲客便在堂两侧立着。长风便领着十人迎亲队伍——花轿四人、唢呐六人,朝彩苓家去了。

彩苓本还在屋中打扮,忽见得大嫂急匆匆地进来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方忙放下手中之物,理衣正冠,将全身上下察看整理了一番。

她大嫂这便拿来红盖头为她盖上,搀扶着她缓缓出门去了。

既待彩苓上了花轿,长风便领着迎亲队伍返回,自是铜锣宣天,唢呐欢鸣。

另一头的长风家门前,曾宏宇则一直在门前候望着,等着迎亲队伍的归来。这般未几,终于见迎亲队伍出现在房屋一侧不远处的小道上,方扭头对屋内传语道:“新郎新娘来啦!”

堂屋内的众人这便皆是缄口,只正身悦色地等着二位新人的到来。

花轿至院坝中央停下,唢呐声亦止。已回至堂屋里的曾宏宇这方高声宣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场!”

少时,但见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新娘执手出现在堂屋门前,缓缓行来。

待至了门槛前,长风不禁温声提醒道:“当心,前面是槛。”只待彩苓缓下脚步,便引导着彩苓小心跨过了门槛,终至了两高堂跟前。

接下来自是拜堂,乃与一般的无异,共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皆三叩首。

拜堂罢,婚宴方正式开始。

在新郎及傧相的招呼下,客人们皆纷纷到各桌席间入座,用食。

而作为新郎的长风和作为新娘的彩苓,当按照农村成亲习俗,一一向各桌的客人敬酒,以示为礼。

长风一手执杯,一手握一酒壶,正与彩苓在一桌前敬着酒时,目色无意间扫过村头,竟远远见得一身着布衣的白眉白须僧人正静静地立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朝自己家这面看来。

睹此一目,长风亦不由呆住了,心中顿时一阵惊颤。尽管相隔甚远,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白须僧在冲他笑,那笑容中带着欣喜、带着无憾。

于是,他当下将手中的酒壶和酒杯往旁边地客桌上重重一搁,忙转身促步朝村头行了去,如要马上赶去见一故人般。

众人见长风此等怪举,皆是诧异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

待见长风已行了老远而似无回头之意,彩苓这方忙也放下手中的酒杯,提着裙裾匆匆追了上去,一面焦急呼喊道:“长风哥,你去哪儿啊?”然却见长风似乎没听见一般,应也不应一声。

这般未几,长风便已至了村头,当下朝四下里反复一打望,却见不得任何一人影,心中不由一焦。

而片时彩苓也已行至,见长风此怪状,直上前拽着他的胳膊问:“长风哥,你怎么了?”

长风并未来得及回答,只又朝四下里看了看,方默默地低下头,皱眉不语。

“长风哥!”彩苓又摇了摇长风的胳膊,焦急问,“你可有听见我说话?”

长风这方朝彩苓挤出一丝笑,道:“没事,就是刚才看见这村头站着一个人,模样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我以为是他来了,结果……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原来是这样。”彩苓笑容乍开,当下又朝四下望了望,“周围好像确实没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客人们可都等着呢!”

“嗯!”长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方忙伸出一只手,在彩苓面前摊开了来。

彩苓见此自是会意,忙伸出一只手将长风的手掌紧握。

两人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微笑,当下双双转过身,手牵手地朝着家的方向渐渐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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