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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方才跨进寺院大门三两步,便见不少和尚纷纷闻子亮之声匆匆奔来了,其中包括监院普广。

普广未几至了金石跟前,方一语严肃地问:“子虚,你这到底是去哪儿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

此时的金石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低着头,默而不语。

普广见此,接又提了声音道:“我在问你话呢?究竟去了哪儿?”

“我……”金石纠结不已,半天也没多吐出一个字。

普广气得两眼发直,道:“子虚,你如今已皈依我灵净寺,应当知道,凡事得谨遵我灵净寺的规矩,可你倒好,一声不吭地便溜出了寺院,害得我、方丈乃至整个寺院的师兄弟都为你操心担忧,如此行径,实乃有违我灵净寺寺规,快随我到主持那儿去,认罪请罚!”说罢身子一转,便朝寺院内行去。

金石犹豫片时,只得忙促步跟了上去。

禅房里,普云正盘腿坐于圆垫上,闭目敲打着面前的木鱼,口中默念着经文,却忽地听得耳边传来一两声敲门,忙止了手头动作。

“主持,子虚找到了,能进来吗?”门外的人声音放得极是恭谨。

“进来吧。”普云淡淡地说了声,方缓缓地将手中木鱼棒忙下了。

“吱吱吱——”禅房门瞬间开了,推开门的是普广。待行至普云跟前,他方躬身指了指金石道:“主持,子虚他……从外面回来了。”

“你——下去吧。”普云并未多言,只这般简单吩咐了一句。

“是。”普广恭敬领命,随即扭身而去,顺带对金石使了个重重的眼色,示意他赶紧上前去向主持认罪请罚。

金石自是会了意,当下便徐徐行至普云跟前,却是低头静容,良久才吞吐地发出了声来:“主持,我……”

“擅自离寺,去了何处?”普云方问。

金石苦面纠结良久,却是只字未发。

“既是对尘世的眷恋未了,又何必出家?你的心中若实在放不下,便离开这佛门空地,回归红尘罢,这一切皆是为时不晚,尚且来得及。”

对金石而言,若要说他对尘世的眷恋未了,倒也不假,可若要让他离开灵净寺,他却也做不到。

他当下不由朝地面上“啪”地一跪,直两眼烁烁地哀求道:“不!主持!我不要离开灵净寺!我以后再也不会擅自离开寺院了,请你不要让我走,不要让我走……”

普云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地道:“你既然并非真心实意想出家,又何必留在这佛门空地,白白消磨时光呢?”

“我是真心想出家的!是真心的!”金石忙为自己辩解道。

“你若是真心想出家,便不会如此焦灼不安了。”

此话在金石的心头激起一层厚厚的涟漪,如抖似颤。的确,如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是否真的还有什么意义,既然因为玉瑶,他的内心已然不能平静,那么让自己内心先平静下来,再去塑造自己与玉瑶的来生,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矛盾、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佛”了。所以他决定,为了自己与玉瑶的来生,无论如何也要在这灵净寺留下来。

这般思绪纷飞良久,面色似乎已然冷静了大半,方才淡中带哀地道:“主持,你留下我吧,我以后定会严守寺院戒律,不会再发生今日这等事,并且会每日诵经参禅,只为悟得佛家真理。”

普云听了,默了良久,方才轻声一叹,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吧……”

金石听了不由一喜,当下连连说道:“能做到!能做到!”

普云并未多言,只朝挥了挥手,徐徐道了声“你去吧”,便闭上了眼,陷入了禅定状态。

金石这方缓缓转过身,出门离去了。

于是自这日开始,金石每日都会抽时间来加强修行锻炼,只为能掌握玉瑶内丹所蕴含的全部法力,另一方面,又每日坚持诵经念佛,只为能养成所谓的静如止水的心。

可惜的是,他的法力修为虽在日益地进步,然心却并未见得怎么平静下来。每日若是手头做着事还好,倘若一旦停静下来,一闭上眼,心头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关于玉瑶的画面来,无论如何也难以控制住。除非他睡着了。

可有时在梦中,他也会不受控见到玉瑶的面孔。

转眼之间,一年便这般过去了。这日,金石一如既往地拿着柴刀、扛着担子去灵净寺的后去砍柴,在山上,竟又遇到了久违的青萝。

这一次,青萝并未像以往那般飘飘然温柔而来,而是一见面便对金石大打出手。金石开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而惊,当下却也忙出招相抗,一时间,整个树林里狂风大作,尘叶纷飞,光波四射,——乃是一场精彩的仙凡大战。

谁知,这般不出半刻,青萝竟忽地被金石的一掌击得连退几十步,最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难以爬将起来。

金石看着自己满泛橙光的双手,一脸的惊色,他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变得这般强大,强大得连身为天上仙子的青萝都敌自己不过。这……太可怕了。

正惊讶着,却见青萝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地走近了,方不解道:“青萝,你……你为何要对我出手?”

青萝轻捂着自己受伤的腹部,携着半缕微笑道:“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法修为而已,没想到才短短半年,你竟进步得这般快。”

听了这番话,金石的心头不知是喜是悲,只默了片刻,方才问:“那以我现在的功法修为,能否安然进入那羲和井,并成功穿越到未来。”

“自然。”青萝简洁回道。

“这般说,我现在便可以去那羲和井了?”金石忙汲汲问。

“功法修为是没问题,那么……你的心呢?可能做到静如止水了?”

此言一出,金石霎时沉默了,目色深垂,皱眉褶眼。

青萝见此,自然也知道金石心中所想,只将目色移开,勾嘴一笑道:“我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既然如此,金公子还是继续修心吧,待哪日你能真正做到心静如止水了,再去寻找羲和井吧!”说罢轻声一叹,方转过身,欲要离去。

“等等!”金石当下将青萝叫住了,忙行至她的跟前,满口焦色地道,“青萝!我等不及了!我真的等不及了!你现在便带我去寻那羲和井,好吗?”

“现在?”青萝露出一副不堪的神色,“你可知道,你这般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为了玉瑶,区区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要闯一闯,试一试!”金石说得铿锵有力。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青萝冷笑道,“可你难道就可以不在乎玉瑶来生的幸福?你这般贸然前去,穿越了还好,若一旦未穿越成功,丢了性命,你和玉瑶便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金石回得既快又重,已显得有些不耐烦,“可是我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与其再这般做无谓的修心,倒不如放开一试,若真能一死,却也能忘却尘世,不再整日惶恐不安,岂不极好?且说了,倘若来生我真不能与玉瑶再续前缘,也未必就意味着她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兴许……兴许她能过得更好呢!”

青萝低头犹豫良久,方才苦中带笑地道:“好,你若真想如今便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知道,你这一去,也许就可能永远回不来了。所以,一方面,这事你还必须得好好斟酌斟酌一番,另外,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赶紧去完成,还有什么未说的话赶紧对该说的人说,否则到了魂飞魄散之日,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对于青萝所说,金石也觉有些道理。当初他怀着一颗想要解脱的心,希望能忘却所以,所以选择了入灵净寺出家为僧。如今要走,自然不能无声无息匆匆忙忙地走,否则既有违情理,更不合礼仪,所以他打算回到灵净寺,向寺院众人做一次道别,——而这道别未必要用言语来承载,只要他自己心中懂得就好。

思虑良久,他方才淡淡地道:“好,既然如此,便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咱们还是在此地见面,到时,你便与我一同去寻那羲和井吧。”

青萝笑道:“话也莫说得这般果断,万一经过两日的思考,你又改变主意,不想去寻找那羲和井了呢?”

金石叹道:“我意已决,乃非去不可……”

“既然如此,我便再与你说说这有关羲和井的事。”青萝徐徐道,“你此番前去,是想穿越到未来,去改变你和玉瑶的来生,如此便意味着,你的下一世也会生活在那个时空。但你需要谨记,无论何时何因,你都不能与你的下一世相见。”

“为何?”金石忙不解问。

“因为你俩本是同体,本不因出现在同一个时空的,若是一旦相见了,便会立即触发时空法则,后果不堪设想,轻者会返回至本来时空——即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重者则有可能灰飞烟灭,魂魄不存。”

“意思说,我连想接近我的下一世都不可以?”金石皱眉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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