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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赎身

“怎么样管家,计划可有顺利实施?”管家房中,刚从宫中回府的长风焦急地问着董庭殊。

“已经得知若柳的下落了。”董庭殊带着一两分喜色回道。

“那她现在何处?”长风忙激动问。

董庭殊轻叹一声,道:“若柳被人卖与怡红院了……”

“怡红院?!”长风听罢一惊,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到若柳已被逼做了娼妓,一时竟有些难以启齿,“那她……”

董庭殊见此方忙慰道:“老爷放心,若柳她倒也没什么,只是被那怡红院的鸨母逼着做了歌妓,要求她每日为店中来客弹唱琵琶,仅此而已……”

“当真如此?”

“嗯!”董庭殊点了点头,“小的今日去了怡红院,这是怡红院的妓女亲口给我说的,而且店中来客也都这般说。最关键是,我还……见着若柳了……”

“你见着了她?那她究竟怎么样?”长风忙又问。

“我也是在她出来给众人表演时见着她的。便是与勾栏里那些卖艺女子无异,先是在台上表演弹唱,弹唱完便拿着一木盘,一一向看客求赏,便是常常所说的卖艺不卖身。”

长风听了不由释然了几分,待侧身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摇首道:“不行,不能让若柳再在那般烟花之地待下去,一定要想办法将她赎出来……”

“那赎出来过后呢,老爷打算还让她回府?”董庭殊进一步问。

“不然呢?”长风一句反问。

董庭殊自然听懂了意思,却又存些忧虑:“只是,太夫人那边……”

长风歪嘴一笑,略带自嘲,“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想当初,她叫人掳走若柳的时候可没向谁打过照面,对于这事,我与她都各自装作不知道,就如若柳真是被哪个居心不良的歹徒掳走一样。如今我找到若柳了,要将她接回来,说白了也是理所当然、名正言顺之事,又有何不妥。反倒是她,应当检点检点,反思反思。”

作为人子,长风本不应背着母亲说这番话,此实乃不孝,不过此时的他心中确有几分怨愤,便忍不住以言语发泄了出来。

若柳是他何人?既非亲,又非戚,说白了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卑贱下人,好在稍微沾点同乡之情。可尽管如此,他又岂愿看着一苦命丫头受这般大的委屈伤害?倘若换着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丫头,遭受这样的事,想必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但听得董庭殊这方问:“那老爷打算何时将若柳赎回。”

长风当下便已做了决定:“这事宜早不宜晚,就明天吧,还是由你去办。回头我便去命账房管事多开些银两给你,明日你便带去,定要将若柳给我赎回来。”

董庭殊听罢,一时便已是信心十足:“放心吧老爷,明日天黑之前,小的一定让你见着一个活生生的若柳。”

※∽※∽※∽※

第二日一早,董庭殊便去账房领了银两,又叫上昨日那两名家丁,出府朝怡红院去了。

因为时间尚早,至怡红院门前时,见进出店者稀疏,且皆是些出店的人——自然看得出这些人是在店内风流了一夜的。

董庭殊与两便衣家丁进了院内,不由显得有几分来势汹汹,本来还闲坐在桌旁聊摆、打发时间的两迎客女子,见了此幕,忙起身前来相迎。

“哟!大爷您又来了?”一女子笑脸盈盈地说着,又扭头看了看董庭殊身后的两人,“今日还带了好友前来呢?”

“把你们的妈妈叫出来。”董庭殊淡淡地说了一句。

女子眼一撇,“您干嘛啊?妈妈正在楼上忙着呢,有什么需要您给咱俩说不就得了?”

“这事你做不了主。”

两女子互相一视,“这是什么重要的事,连咱俩都做不了主的?”

董庭殊淡淡一笑,道:“那你能让若柳……不,让飘絮出来见见我吗?”

“飘絮?!”女子不免一皱眉,“大爷您是怎么的,昨日便不是告诉过你吗,这飘絮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卖艺也有规矩,一来不是想卖就卖,二来不单独给谁人卖,得在固定的时间,给众人公开表演。此刻离飘絮表演的时间还早呢,你若是真想看,便先坐在这店中等一等吧。”

“我今日可没闲工夫听曲,而是有极为重要事情要与你们妈妈商量,赶快将她叫出来!”董庭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

“哟!这是哪位大爷啊!”这时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中年女子的声音。

董庭殊扭头看时,果见是怡红院的鸨母来了。她身着大红色带花艳装,头戴金银钗饰,手执一圆形小扇,虽胭脂浓眉遮不住青春既逝的年龄,但身姿举止间犹且透着十足的媚态,想来年轻时亦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董庭殊这方携着淡淡的微笑朝鸨母行去,待至了其跟前,方点头示了示好道:“妈妈好,晚生董庭殊,今日来特地有一事要与您商量。”

鸨母轻轻扇着手中的扇子,笑着道:“哦?还有事与我商量?莫不是你看上我这老婆子了,所以故意借口想与我寻寻欢?”

此言一出,旁边的姑娘们皆是噗嗤一笑。

“诶!妈妈说哪里的话,”董庭殊泰然之色不减,“晚生即便是再饥渴,也不敢对妈妈无礼啊,再说了,这嫩牛吃老草可不是一好的处事风格。我今日,是为了一姑娘而来。”

“哦?”鸨母略微一惊,“哪位姑娘这般幸运,竟能入得了公子的尊眼?”

“飘絮。”

“飘絮?”鸨母念着,目光朝董庭殊定了定,“难道你不知道,这飘絮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吗?”

“知道。”董庭殊立即接道,“我今日来此只为一件事,就是要带她走。”

“带她走?!”鸨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飘絮可是咱们怡红院的姑娘,你要带她走,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董庭殊笑中带着认真:“晚辈没开玩笑,晚辈今日就要带她离开这儿。”

“带她离开?凭什么?”鸨母斜目问。

“就凭飘絮姑娘的来历。”

鸨母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跳,她自然料到,眼前这来势汹汹的男子定是与飘絮有些关系,此番他这般直接来要人,无疑是桩大麻烦,看来今日是遇上事了。

然想到飘絮毕竟是自己当初花钱买来的,且如今又是这店中的宝贝,堪比摇钱树一般,又怎能轻易拱手相让。如真相让,非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便是面子亦留不住,自是做不得。

思索片刻,方笑道:“看来今日董公子是有备而来啊,既然这样,不如随我到楼上聊聊?毕竟此处说话也不方便。”

“好说,好说!”董庭殊一语爽快,说着又摊开一只手示了示意,“那便由妈妈带路吧!”

鸨母这便转过身,领着董庭殊缓缓上楼去了。

既将董庭殊带至了楼上一房间,鸨母方转过身来,问道:“董公子与飘絮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董庭殊却是笑着反问道:“那你可知道,这飘絮是从哪里来,原是什么身份?”

鸨母听罢忽而垂目皱眉,她哪里知道飘絮的真正来历。她只记得,前几日两名陌生男子突然带了这么个女子来,说是被某某府遗弃的丫鬟,当时她一听便相信了,也没多问,又一见女子面容身姿姣好,便是花钱买下了,让她成为了怡红院的姑娘,并为其取名飘絮。

起初想让飘絮去从事卖身之事,飘絮竟是誓死不从,后来听说其会弹琵琶,她便想出了一个吊胃口的捞钱法子——每日让飘絮在店中为众客人弹唱并要取赏钱。这想法刚提出时,飘絮尚且有些犹豫,但未过多时,竟是答应了,后来自然是遵照她的意思行事。

董庭殊见鸨母久久未作答,便道:“看样子妈妈是不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实说吧。晚辈全名董庭殊,是殳府的管家,而那飘絮本名叫若柳,是我殳府一名丫鬟。”

“殳府?哪个殳府?”鸨母当即问。

“朝中侍御史殳长风大人,你可知道?”

鸨母骤然一惊,她惊的原因倒不是她认识长风——在此以前她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而是因听得“朝中”“大人”四字,自然想到这人应有些权势,是惹不得的。一时忙吞吐回道:“哦,听……听说过……”

董庭殊自然看出鸨母的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不由多了几分自信,方又问:“那你知道,将飘絮姑娘卖来这儿的是什么人吗?”

“那日来的两位不是贵府的家仆吗?”鸨母目色中透着丝丝小心。

董庭殊眨眼一顿道:“妈妈是被骗了,那两位哪是我殳府的人,分明是专干拐卖之事的人贩子!”

“人贩子?!”

“嗯!”董庭殊点了点头,方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的一日,若柳奉我家太夫人之命,去街上买些东西,谁知那日一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于是府上便召集家丁到处去找,然连续找了好几日也没找到。因若柳一直在我家老爷身边服侍,老爷一直对她甚是怜爱,故为了此事也是急得头疼。后来就命我到处去打听,打听了好几日,才听说你们这儿近几日来了一位新姑娘,当时便心生怀疑。谁知昨日前来一看,竟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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