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精神放松了，才感觉到些许的疼痛，林蔚不是很在意，“这些伤只是皮外伤，不要紧。”
傅瑾瑜抓着林蔚的手不放开，“做好，我给你清洗一下。王辰那边陈诺已经连夜审讯了，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
林蔚乖乖的将胳膊伸出来，看着傅瑾瑜提着的一袋子医药用品，“你什么时候弄的？”
“这里就是医院，想要弄到这些东西还不容易吗？”傅瑾瑜仔细的帮林蔚清洗伤口，“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下疤，按时换药就好了。”
随着傅瑾瑜清洗上药的动作，林蔚这才清晰的感觉到疼，忍不住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轻点，疼！”
“疼你都记不住，还是总受伤，要是不疼，还能得了？”傅瑾瑜的话里带着关心，也带着不满，似有怨气。
傅瑾瑜倒是不是怨林蔚，只是怨自己更多些，刚才那种场合，他分明就在场，却没有半分能帮上忙，这么想着，手上的纱布就越缠越多。
等到包扎完毕，林蔚看着被纱布包扎的像是一个严重骨折患者的胳膊，“不过是些小伤，没必要弄成这样吧，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找个护士包扎一下就好了，现在你给我弄成这样，你故意的吧。”
“嗯。”
林蔚完全没想到，傅瑾瑜竟然爽快的承认了，有几分诧异的看着傅瑾瑜，然后就看到傅瑾瑜已经发动起车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林蔚的视线只能看到傅瑾瑜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陈诺连夜对王辰进行了提审，等到林蔚跟傅瑾瑜回去的时候，陈诺已经审问结束。
林蔚看着打了一个哈欠的陈诺，“怎么样，审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都承认了，”陈诺点点头，“对他之前的罪行全部招供了，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可怜不幸的人，可是他却把这种不幸又施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当初王辰的妻子怀孕，那天他带他老婆出门的时候，就不小心被一个小朋友撞了一下，当时没有在意，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老婆说，肚子不舒服，然后王辰又带着他的妻子去了医院。后面的事情，跟我们最初的判断基本吻合。”
“我们是这个交通你们都懂的，也不用对他抱太高的期待，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堵车。”陈诺继续说，“因为王辰开车开得太快，太着急想去医院，所以就不小心蹭到了别人的车。这个撞别人的车倒是小问题不要紧，只是他的老婆在车里面吓得动羊水都破了。后面的事情我们都了解了，因为两个车主的争执，到后来的交警到来，虽然了解了情况之后，已经尽快让王辰离开了，但仍然是耽搁了一段时间的。就是因为这样，他妻子本来怀孕状况就不太好，在路上羊水就破了。去了医院的时候，又因为妇产科号已经挂完了，只能挂急诊，中间转这一下，又耽误了一定的时间，到最后，时间拖得太久，医生只能说尽力的抢救，结果人没抢救过来，王辰就崩溃了，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杀人狂魔。”
林蔚叹了一口气，“他恨别人在路上被他撞了，延误了他的时间，导致了他老婆动了胎气，固然令人难过，可是他也太偏激了。有问清楚他的凶器来源吗？”
陈诺摇了摇头，“他没说，而且在我们追捕的过程中，眼看就要被我们捉到了，王辰将凶器丢进了离他最近的下水道，我们找了人打捞，打捞起来之后会先送去物证，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等他们取证结束，就让他们拿过来给你看看。”
林蔚由衷的感慨了一句，“谢谢你。”
陈诺笑着说道，“客气了，我知道你对凶器格外在意，我还特地审问了王辰关于凶器的事情，很抱歉，没审出来。”
林蔚拳头紧紧的握着，“我亲自去问。”
他恨交警把他拦下来，了解了一下情况。
林蔚来到审讯室，就看到王辰颓丧的坐在那里，看到林蔚进来，直接说道，“该招的我都已经招了，不用再审问了，所有的罪行我都承认，那些人就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
王辰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虽然我杀了他们，但是他们该死，如果不是他们，我老婆就不会死，我的孩子就不会死。那天体检的时候，我的孩子明明很健康的，医生还跟我说，我们一定能够生个健康的宝宝，可是因为他们，我的家人转眼之间就在我眼前那么死掉，我不甘心。”
王辰双手带着手铐，猛地敲在了桌面上，看上去模样十分疯狂，“凭什么我的孩子死了，但是他们的孩子活蹦乱跳，他们还活的好好的？你说，这是凭什么？所以他们该死。”
“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犯罪的理由。”林蔚目光紧盯着，“既然你连杀人这样的罪行都招供了，凶器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
王辰听到林蔚的话仿佛一瞬间冷静下来一样，将一开始表现在脸上的愤怒都收了起来，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十分的抗拒。
林蔚继续问道，“这种刀具的形状特殊，市面上根本没有，是定制道具，说说吧，为什么要用这样奇怪的刀具？这样特殊的杀人工具，有什么样的寓意吗？那刀我见过了，从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的角度分析，这样的刀具，并不比一般刀子来的更好杀人，甚至想要熟练的使用，比一般的刀具需要更多的练习，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复仇的人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王辰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既然我已经被抓了，我已经伏法了，我用什么凶器重要吗？”
“当然重要，”林蔚说道，“因为这柄刀具在警局曾经备案过，作案者现在依旧在逃。”
王辰明显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无所谓的说道，“那你就当成是我做的好了，我犯下的总归是必死的罪行，再多加几条人命也无所谓。”
“如果你……”
王辰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漠视一切的冷笑，“如果我说了能帮我争取宽大处理是吗，从死刑判到死缓吗？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早点去陪他们其实也挺好。”
都说无欲则刚，以前林蔚审问过各种各样的犯人，但大都有各种各样的软肋或者弱点，多寻摸几次，一定能够找到突破口。
但是王辰不一样，生死不惧，没有家人，这类型犯人，配合度最低。
之后不管林蔚再说什么问题，王辰都不再开口了，林蔚说的口干舌燥，王辰都不为所动，林蔚只能无功而返。
傅瑾瑜就站在门口，“怎么了，他还是没有开口吗？”
林蔚点点头，“没有，他甚至愿意承担下根本不知道的罪行，也不愿意说跟凶器有关的任何问题。”
傅瑾瑜点点头，“这至少说明一点，这凶器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十分特别的，也许这藏在凶器背后的故事，在他心中也许是跟复仇重量相当的。”
林蔚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他不说话，我们拿他没有办法，要不你进去问问？也许能从他的表现里头看出点什么？”
“好的，”傅瑾瑜说道，“明天。”
“明天？开什么玩笑？”林蔚瞪大了眼睛，“我找了八年，每天都在想，杀害我全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么做，我没有一天不想亲手捉住凶手，但是这么多年毫无进展，好不容易见到了一样的凶器，你让我等明天？傅瑾瑜，你不是开玩笑吧。”
傅瑾瑜一脸的认真，指了指墙上的手表，“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为了今天的布控，昨天晚上你就没休息好，今天又折腾了一整天，先休息吧，现在又已经这么晚了，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休息。”
林蔚的眼睛有些发红，眉间全都是疲倦，傅瑾瑜有些担心林蔚，自从上次林蔚因为命案昏过去之后，傅瑾瑜对林蔚的行为就格外的紧张，担心林蔚太急于破案，身体又出了问题。
上次医生说的很明确，林蔚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最好注意休息，不要持续的接触可能导致她受刺激的来源。
林蔚梗着鼻子说道，“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明天。”
傅瑾瑜说道，“你审讯王辰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按照王辰对审讯的抵抗程度很高，你跟陈诺都没有问出来分毫，而且王辰基本上拒绝回答任何跟凶器有关的任何事情，以我的经验判断，短时间的审讯很难看到效果，别说一晚上了，三个晚上都有可能。这是个持久战。我等会儿会进去接着审问，你先休息，幸运的话，明天接着审可能会看到结果。如果王辰意志力十分坚定，审问几天无果也十分可能，着急是没有用的。”
“既然这样，那我陪你。”林蔚听到傅瑾瑜这么说，更加不想走了。
傅瑾瑜看着林蔚一脸的期待，小狗一样的表情，眼巴巴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林蔚的头顶，“你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这么乖巧，不过不行。”
“你这样吊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傅瑾瑜说道，“我发现，自从我回国，我跟你说过的最多的话，就叮嘱你休息。你应该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才能更好的捉到凶手。审讯的过程全都有录像全程记录，全方位多角度，一点细节都不会错过的。”
傅瑾瑜将林蔚推进了警局的临时休息室，然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为了防止等我进去审讯室之后，你偷偷的爬起来，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林蔚转身背对着傅瑾瑜，感觉自己眼眶都有些润了，傅瑾瑜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很多时候寡言少语，但是很多时候，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真的是想的很周到。
事到如今，傅瑾瑜都没有直接跟她聊起过她的病情，却每每在她需要的时候，润物细无声的解决的她可能面临的尴尬。
林蔚也确实累了，很快就传来细细的鼾声，傅瑾瑜低头看着林蔚熟睡的侧脸，轻轻的在林蔚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起身去了审讯室。
王辰看到傅瑾瑜走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就算是犯人也应该有人权吧，不带你们这样连番轰炸的，你已经是今天晚上审问的第三波了，我确实是犯了罪，但我已经招供了，事实清楚，证据充足，你们还目击了我正在作案的过程，人证物证俱在，我也认罪了，你们还要怎样？”
傅瑾瑜说道，“这你就错了，至少目前关于凶器的部分，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根据你的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还有同伙潜逃在外。”
“所有的案子都是我一人所为，”王辰说道，“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是我杀了他们，一个人。”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警察，我们只根据证据事实说话，”傅瑾瑜说道，“从现场的勘验的结果来看，你好像确实是一个人作案，但是我们同样找到了很多你有同伙的旁证。”
傅瑾瑜说道，“法医说你的杀人手法利落，基本上是一刀毙命，很显然不是个生手，你的妻子亡故之后，你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一直在为报仇筹谋吧。”
傅瑾瑜看到王辰不为所动，状似闲聊一样，“很多事情，只要你做了，就一定能够查到痕迹。定制刀具，练习如何使用，制定杀人方案，规划逃跑路线，这一些列的复仇行为，都是需要筹谋的。”
“就单单只是规划逃跑路线这一条，就需要大量的时间踩点，但是在你消失的这数月之中，我们完全找不到你的生活痕迹，甚至调取了受害者家周围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你。”
王辰问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多次出现还没有丝毫引起警方的警觉，”傅瑾瑜解释了一句，“说明你至少有五个以上帮你踩点的人，由帮你寻找周围所有的监控地点，或者你有一个能入侵监控的黑客朋友帮你获取这些信息，说明你有同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