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安雅面露不解。
“原因嘛多种多样。”张野掏了掏耳朵,“你是赵宿雨的室友而我是她表哥,这个算不算?再者我说了你未必是个例,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继续发生,这个妖怪我不得不除。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不乐意我免费出手非得给我点报酬啥的我也不一定会拒绝,不过以你的学生身份加上我这个收费价位老实说我觉得你要真付账估计就只能肉偿了。”他笑了笑,三句话不离假正经,“也就是以身相许,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
安雅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指了指他身后。
“你知道么你这反应会让我误以为赵宿雨那丫头正在我背后看着我,大白天的不需要那么吓人是吧?”张野哈哈大笑,面部表情扭曲的瞬间已经感受到了从后方袭来的杀气。
“我在你背后看着你不好么,表哥?”
果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贴着他的耳根,呵气如兰。
“……”
张野咽了口唾沫,微微僵硬着转过了头。
没错,是那个被他使唤去买饮料的赵家丫头。
“你的水!”
后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饮料当转头一样抛了过来。
“回来的挺快啊,哈哈,哈哈……”
张野一阵干笑着接过饮料,两条腿下意识地打着哆嗦。
“是哦,要不是回来这么快,我能敏锐捕捉到表哥你心中的小秘密?”赵大小姐冷笑,“你早说看上了我室友不是?我在中间牵线,把你俩促成一对儿简直是举手之劳~ ”
“咳咳!小雨!”
第一个不好意思的反倒是自始至终被晾在一旁的安雅。
“害羞个啥?”赵大小姐仍然是微笑着不肯罢休的样子,“你看我表哥人也不错,除了谈吐风趣以外人也是神通广大!要不要考虑考虑?”
“小雨你够了!”
安雅涨红了脸,里外里不敢看张野的表情。
“够了哈。”
张大师咳了一声,冷冷地终止了这个无稽的问题。“今晚,医大第一附属医院,开杀。”
“怎么杀?你知道杀谁么你就你开杀?”
赵宿雨跟他针锋相对,话语中满满的挑刺意味。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张野笑了笑,“现在最好的局面在于安雅的实际情况比我预想的好得多,我说了那只是你这些天来做的一场噩梦,中了妖法而已。至于那妖物,无论来头如何,今晚势必伏诛。”
“谢谢。”
想了良久,话到口中,终于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安雅低下头,没再出声。
她当然明白张野的良苦用心。他一昧的强调这些天来自己的遭遇只是中了妖法,不会对自己此后的人生产生半点影响,其实说到底,只是不想让自己产生太重的心理负担。
“不客气。”
张野微笑,在秋日的午后阳光下双眼微瑕。
……
入夜,医大校医院的病房。
偷摸混入的一男两女把自己伪装成了探望的家属——护士站里的几个护士玩手机的玩手机,修指甲的修指甲,没几个人注意到外来人士的动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的行为产生拦阻。
“事发时我不知情,恍惚间只感觉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梦境。”
回忆起当晚的内容,安雅的脸上一阵不可避免地脸色发白,间伴有肢体发抖。
“为了保证病房休息环境,部分医院会在病人的睡前用水中掺入少量安眠药,你睡得那么沉,情有可原。”
张野冷笑了两声,环顾一眼周围看上去意有所指。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宿雨问,“说了半天还是对妖物一无所知,眼看着已经入夜了,你想怎么抓?”
“不抓,我们等。”张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件空置病房,随后无比娴熟地从衣柜取出了一整套干净的病号服。“我们守株待兔。”
“什么意思?”
安雅看着他,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眼睛睁得格外用力。
“贪嗔痴恨爱恶欲,按类别划分,那只妖物应该是属于‘欲妖’。”张野勾起嘴角微微摇头,“而对于男性欲妖来说,年轻美丽的女子,几乎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这座医院就是他的狩猎场,他伺机捕食,只在夜间活动。我们不需要抓他,因为弱点太过明显,只需要留下一个诱饵,今晚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满载而归。”
“当然,”他补充了一句,看着安雅,“诱饵不会是你。所以请放心。”
“你什么意思。”
一旁的赵宿雨投来了不善的目光,“现场就我跟她两个女孩子,不是她,你是要拿我当诱饵咯?”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张野耸了耸肩,“如果你有这个意向,我本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凭姿色赵大小姐绝对是最完美的诱饵,放着你这样一个大美人不上钩,我敢说妖物绝对是个瞎子。”
“哟哟哟,到底是巧舌如簧张大师!我妈说的没错,你这张口舌可比你真本事厉害得多。”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听到别人变相夸自己漂亮,赵宿雨还是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番。
“要不还是我去吧,既然小雨不愿意……”挣扎了好久,安雅抿着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本来你们能帮我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多少让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不用。”张野果断的拒绝,他知道这女孩就是太温柔善良,明明已经受过一次创还要如此逞强,摆明了就是不想为难他人的想法,“两位美丽的女士今天都是受保护对象,如果沦落到靠你们出卖色相,我张某也算是不用在这一行混了。”
“听你这意思你是要亲自出马?”赵宿雨笑了。
“你想多了。”张野微笑着予以还击。“我说了,这个人选别无他人,只能是你赵大小姐。”
“你个死张野!说了半天还是要拿我当诱饵!”
一听他这么说的赵宿雨当场就吵着闹着哭了起来,闹出的动静,如果不是张野极力阻拦,怕是已经引来了门外不远处的值班护士。
“听我说完。”张大师一副头大的模样,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画的女性小人。
“我说了要你亲身上阵了嘛?答应了你妈要照顾你,我能让你以身犯险?”张野横了她一眼,“拿根头发来!”
“干……干嘛!”
安静下来的赵宿雨看着他一阵委屈。
“让你拿你就拿,一会儿自己看不就成了?”张野伸着个手翻了半天白眼。
“切——”
赵宿雨瞥了他一眼,咬着牙从自己的满头秀发之上忍痛拽下一根。
接过头发以后,表情肃穆的张野将发丝在纸人上盘绕数圈,随后咬破手指后以血为祭。手印划过,双手变戏法一般托起病号服一个翻转,随后衣服、缠上发丝血迹的纸人如尺寸对应的活人般躺在了病床之上。
“这就可以啦?”
赵宿雨一头雾水。
“差不多了。”张野笑了笑。
“变化神君,清明法相,天罡北斗,地煞伦常,以我号令,既寿永昌,引魔戮鬼,伏惟尚飨!”
咒符起,梵玲动!
在耳畔仿佛振聋发聩的声声梵唱中,在场两人只感觉眼前景象一阵模糊!再回过神来,床上躺着的再已不再是什么巴掌大小的纸人,而是一具身穿病号服、活生生的女子身躯!
“这这,这也太神了吧?!”
病床外的赵宿雨捂住了嘴,床上躺的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纸人变活人的诞生过程,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
“对啊!”紧跟着凑上去的安雅也是瞠目结舌,这一幕来的太过诡异,纸人变活人,这是什么年代的民间怪谈中才能出现的奇门法术?!
“许看,不许碰。”
张野笑笑,并不阻止两女的上前观摩,却阻止了她们伸手触摸。
“为什么?”赵宿雨问。
“很简单,因为这是假的,一碰就碎。”
张野微笑,“哪有那么夸张,真能把纸人变成血肉凡胎的?本身是不同的物质,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大变活人。奇门之术在于‘玄’,我只是用合理的咒术蒙蔽了你们的双眼,纸人还是纸人,一旦用手触碰、法术被破,自然只能是原形毕露灰飞烟灭的下场。”
“那也够厉害的了……”赵大小姐仍然是没能从这一幕的震撼中走出来,“我当初去你家让你给我展示你为啥不漏这一手?你老实说你那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稀奇古怪的招数?”
“有必要么?就为了给你露两手,就拿出这么大的手段?”张野苦笑,“大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个纸人变活人是想变就变伸手就来的吧?你倒是无所谓你就拔了根头发,我可是用自己的精血才施展了这种以假乱真之术!以精血为引,你今晚可能是看不出来什么差别,但到了明天早上,妥妥的三天下不了床!所以说这一行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也是靠身体吃饭的好不?”
“对不起啊……”
听他解释完的安雅一阵低头,“都怪我,害得你这么牺牲……”
“别说那么多了,都麻利点爬到窗帘后头躲起来吧。”张野的脸上泛起一抹坏笑,“这术法里头被我加了些猛料,按这个级别,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妖物就得红了眼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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