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沈衣雪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问雪暮寒:“那你会把我的身份告诉剑宗其他的人吗?”
“不会!”
雪暮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了她这个答案,生怕她不会相信似乎的,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我不会!”
沈衣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以的内心波动:“可是你也会防范于我对吗?”
“你害怕我学会了剑宗的功法,反过来对付剑宗。”沈衣雪分明在笑,却让雪暮寒的心里发凉,“所以在从圣兽宗去天魔宗的路上,你只肯教我逃命的功法。”
雪暮寒沉默了许久,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一刻,他有一种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了那两只柔软的手:“衣雪,你信我!”
他的手瘦削而坚硬,带着一丝夜的凉意,微微地颤抖着,透过沈衣雪的手,一直传进她的心头,让她的心跟着一颤,下意识地就要从中逃离出来。
“师父。”沈衣雪一时没有挣脱,皱着眉,声音低低地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雪暮寒蓦然怔住,一瞬间,令人心疼的绝望从他漆黑清冷的眸子中,倾泻而出,一下落在了沈衣雪的脸上。
被握住的双手,一下子得到了自由,沈衣雪别开眼睛,转头去看天上的月牙:“月朗星稀,还可以看到的星星的踪影,可若是到了十五,月华漫天,谁还能留意到星星被掩盖的光芒?”
雪暮寒一怔,看着沈衣雪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无法回答。
二人之间一时都静默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衣雪。”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衣雪都要以为自己会睡着的时候,雪暮寒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或许,一开始收你为徒,我的确是有过怀疑,有过防备,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下去:“现在真的没有。”
“我不知道你可以相信我多少,但是我会试着做到。”雪暮寒认真地看着沈衣雪的眼睛,“我会只把你当成一个初入修真界的女子,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听他说的真诚,沈衣雪也不好再继续沉默,只是一旦走出了那种伤感的情绪,她的心思立即就活跃起来:“可是,我不觉得,你今晚只是想要拉着我看星星月亮。”
“你就不能糊涂一次吗?”雪暮寒有些郁闷地看着沈衣雪,“哪怕是假装一次也行。”
“是关于师叔祖的事情吗?”沈衣雪才不管雪暮寒脸上有多少无可奈何,继续道,“你和我讲你的身世,是为了师叔祖对吗?”
沈衣雪说的如此直白,雪暮寒若是再掩饰下去,只怕会更加尴尬,所以也只得承认:“是。”
“不过,我保证我只会为他求你这一次,与整个剑宗无关。”
雪暮寒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衣雪,不是怕对方的拒绝,他更怕对方因为而对他产生误会,说出诸如“你的心里只有剑宗和剑宗的人,就没有我这个弟子”之类的话。
毕竟崔言智的事情在前,她不说,他也不提,只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罢了。
他知道以前种种,或许他只是无心,却忽略了她的敏感。因而造成了她的种种误会,一时难以解开。
只是,他会努力去解开的,哪怕只是为他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沈衣雪的话让雪暮寒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提起了心来,她皱起眉头,在夜色中目光有些迷离,却又分外明亮,似乎比夜空中的星还要引人注目。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去替师叔祖检查一下。”沈衣雪道,“我没有见过师叔祖的情况,暂时不敢和你保证什么。”
她一口一个师叔祖,显然是还承认雪暮寒这个师父的意思,雪暮寒闻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为何会答应下来,沈衣雪也有些迷惑,或许只是出于对一个修为不高老者的同情,还是因此想到了在人界时候孤苦无依的自己,或者雪暮寒今夜的话打动了自己?她也说不清楚。
这个回答,对于一直忐忑的雪暮寒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回答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解开了心结,放下了心事,雪暮寒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开始同沈衣雪讲一些和冷兴华之间的事情,遥远的,儿时的事情,心思一时陷入了回忆中去。
沈衣雪就静静听着,偶尔会想起沈言来,那个收养自己十几年的男人,他始终温和有礼,身上一直带着淡淡的药香味,一直充斥了她整个儿时的记忆。
想到沈言,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墨山村,想起墨山村的村民,想起……原铭。
那记忆遥远的就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现在叙述出来,就像讲一个别人的故事,而自己,反而成了一个看客。
夜风柔和地吹来,拂过肌肤带着夜的凉意,带走了属于夏的燥热,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静谧而安详。
二人谈话虽然没有布置结界,但是雪暮寒却一直处于一种警惕状态,令百里凝云不敢轻易接近,也就无从得知二人谈话的内容。她只能看到,两个人并肩坐在屋顶上,同样的白衣胜雪,竟是如此和谐。
她突然就想到,沈衣雪的名字中有个“雪”字,而雪暮寒的名字中也有个“雪”,一个为始,一个为终。这是始终的缘分吗?
沈衣雪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更不知自己如何回到自己房中的,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门外传来百里凝云的声音:“暮寒,你这个入室弟子也太懒散了些!这都日上高杆了,还不起床,你看看言智,都修炼了多久了?”
接着是崔言智略憨的声音:“师伯,师妹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修炼也是情有可原的。还望师伯不要过于苛责于她。”
沈衣雪兀自迷糊着,也没有注意听他们的对话,伸了个懒腰就去开门。
雪暮寒站在门口,一下子呆住了。
沈衣雪一直没有听到雪暮寒的声音,还以为来敲门的是百里凝云,所睡眼惺忪地就去开门。
待看清门口的人时,一下子睡意全无:“啊!师父!”
下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雪暮寒也没有料到,一下被那慵懒妩媚中带着娇憨的情景给震撼到了,一时竟然失了神,连沈衣雪关了门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呆呆地站在门口,一时把自己的来意也忘记了。
那不是具体某一个部位的赏心悦目,而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风韵气质,举手投足间带着春日的芬芳气息,氤氲缠绕,一直渗透进灵魂的深处。
直到沈衣雪再次打开房门,雪暮寒仍沉浸在一开始的惊艳当中,没有回过神来。
“暮寒?”
百里凝云的声音传来,似乎此刻注意到了雪暮寒的情况不对头,连忙叫了对方一声。
雪暮寒如梦初醒,定神再看时,沈衣雪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依旧美丽如昔,适才那媚人的风情已消失不见,仿佛如乍现的昙花盛放,转眼不见,只留了一个美丽的影像在人心中。
“师父。”
沈衣雪乖乖地行礼,有些疑惑地看着雪暮寒,自己这个师父一“大早”地扰人清梦,就是为了在她房门口发呆吗?
雪暮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清咳一声?“衣雪,如果身体恢复过来,今天就该启程了。”
百里凝云和崔言智也走了过来,不过雪暮寒并没有让他们开口的意思,直接吩咐沈衣雪去收拾东西。
百里凝云气得咬牙,正要开口说话,却触及雪暮寒满含着警告的目光,只得硬生生忍住,转身离开。
再次赶路,就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来,这次雪暮寒根本就不给百里凝云的面子。一出了镇子,就亲自带了沈衣雪驭气而行,他的理由是沈衣雪身体已经恢复,他要在路上传授一些功法口诀给对方。
百里凝云再说男女大妨,但也不能拦着人家教徒弟不是,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一开始雪暮寒还只是带着沈衣雪驭气,速度不快,也是存心让她体会其中奥妙的意思,可是沈衣雪居然感觉到了其中的真气流动变化,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到了第三天,居然可以摇摇晃晃地飞行一段距离,着实出乎了雪暮寒的意料。
对于一个天资过人的弟子,任何一个师父都会忍不住见猎心喜,雪暮寒也不例外,干脆让沈衣雪注入真气,激出玉剑,让她学习御剑飞行。
对此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还得说是百里凝云,她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何沈衣雪明明服食了不适合她修为的清心玉华丹,不但没有爆体而亡,反而可以越阶修炼驭气乘风的功法了。有心查探对方的身体状况,却被雪暮寒一句话就堵了回来:“师姐这是不相信雨诺大师的丹药药效吗?”
把百里凝云恨得咬牙,却也不得不忍着。
当看到那把玉剑的时候,百里凝云的脸色更是一下变得很难看,这可以说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就这么出现在了这丫头片子身上,真不知道她到底何德何能,就得了雪暮寒的青眼。
沈衣雪也看到了百里凝云想要吃人的眼神,这才有些明白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不由觉得苦笑不得,竟然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而最落寞的当然就是崔言智了,他本就是个记名弟子,本来还觉得有希望成为入室弟子,可看到沈衣雪表现出来的惊人学习速度时,他也只得自叹弗如。
不过雪暮寒倒也没有因此冷落了他,传授沈衣雪功法的时候,也顺便带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