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又一步,夜流觞抱着沈衣雪的纤细柔弱的腰身,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胸前,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着雪暮寒所在的门口走去。
他当然可以选择别的出口,飞檐走壁又难不住他,可他偏要从门口出去!
每向着雪暮寒靠近一步,室内的空气就凝重一分,让人的心头就压抑一分。
雪暮寒面色虽然不改,却已经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如果这两个人动起手来,还真是件头疼的事情,历劫暗暗叹息,做好了出手阻止二人的准备。
果然是天生的天魔女,不说风情,不说诱惑,什么也不做都能引起争斗来。
夜流觞此时距离雪暮寒,只有三步的距离!
其实早在二人争吵的时候,沈衣雪就醒过来了,只是,她实在是不愿面对二人的争执,所以只好继续“昏迷”下去了。
此刻察觉夜流觞和雪暮寒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她心里想着,到底要不要“醒来”,难道真的就眼看着他们动手?
沈衣雪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夜流觞搂着她纤腰的手,小指状似无意地屈起,挠了三下。
沈衣雪心头一震,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醒了!
这是让自己继续昏迷了?想来是夜流觞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是另有打算,既然如此,自己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一向后知后觉的崔言智,似乎直到现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看夜流觞怀里的沈衣雪,又看看站在门口的雪暮寒,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下扑到了雪暮寒面前:“师父!咱们不是还得去参加夜宗主的继任大典吗?就暂时先去天魔宗吧!”
雪暮寒的脸色难看至极,自己这个记名弟子,生性仁善,心思单纯,向来不曾违逆过自己的意思,如今却因为沈衣雪在夜流觞手里,就来求自己改变主意,只怕是对沈衣雪动了别样的心思。
莫名地,雪暮寒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娇美的人儿跌入自己怀中的情景,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可是,为何自己竟然会忍不住?
终于,雪暮寒重重地叹了口气,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只是这一步跨出,竟然是如此地沉重。
夜流觞哈哈一笑,抱起沈衣雪大步跨了出去,接着传来他嘲讽却略带嚣张的声音:“雪暮寒,还是你的记名弟子说话管用啊!”
雪暮寒脸上铁青,瞪了崔言智一眼,冷得崔言智直接打了个哆嗦。不过他最终还是抓住崔言智的衣领子,一路拎着就往天魔宗赶去。
剩下历劫苦笑,轻叹,离开。
名满天下雪暮寒,不遑多让夜流觞,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剑拔弩张,几乎要动起手来,说出去,真不知道人民会如何评论?
还好夜流觞知道以自己的真气将沈衣雪护住,沈衣雪才没有像来时那般受罪。
她问夜流觞:“你如此激怒雪暮寒,不怕他将来不肯答应救治天隐?”
夜流觞笑得得意:“若非如此,我才要担心他不肯救治天隐呢。”
“傻丫头,雪暮寒又不是个笨蛋,如果你我言行一致,毫无破绽,只怕他才要怀疑你呢!”夜流觞不等沈衣雪开口又解释道,“我越是如此,他对你就越放心。”
原来夜流觞此举,都是为了自己,沈衣雪心中一动,反而沉默下来。这个男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对自己的心思却是最简单的一个。
至于雪暮寒,到现在为止,她依然看不透。
分出一丝真气来,夜流觞的速度怎么也是慢了下来,当全力追赶的雪暮寒追上二人时,沈衣雪身上那淡淡的紫色护罩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夜流觞说的对,他自己对这个弟子真的是疑心太多,关心太少了!
几个人赶回天魔宗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夜流觞看都没看雪暮寒,就把沈衣雪抱进了自己的宗主房间里去了。
雪暮寒居然难得地没有开口,只是情绪异常低落,看得崔言智忧心不已。
“师父……”崔言智想要开口问沈衣雪的情况,到嘴边的话却被雪暮寒难看的脸色生生吓了回去,只好缩起脖子当鹌鹑。
今日是夜流觞继任大典的最后一天,本来事情就不多,基本上中午就结束了,一些宗门已经开始准备辞行离开。
只是今日夜流觞出现的晚,又是和雪暮寒历劫一起出现的,所以免不了惹人议论,
弥勒宗的枯蝉大师这次总算是堵住了历劫,好一番地寒暄客套,一定要邀历劫前往弥勒宗研讨佛法真谛。
沈衣雪拉着夜天隐躲在大殿后面偷瞧,看那些宗门代表拉帮结派,互相吹捧或者言语讽刺,互相攻击,好不热闹。
当然也就看到了历劫的窘迫,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缠上历劫的,居然还有一个女子――红蕖。
这次圣兽宗来的是何锐勇这个副宗主,红蕖要求跟着,他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红蕖最终竟然是这样的心思,不由心中苦涩,但他却是个憨实性子,问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发现,倒也在沈衣雪的意料之中,毕竟在圣兽宗的时候,红蕖就曾多次向她打听历劫的消息,所以她此刻纠缠着历劫倒也不奇怪。
历劫似乎是感觉到了沈衣雪的偷窥,目光向沈衣雪和夜天隐藏身出淡淡扫过,吓得沈衣雪连忙缩回头来,不敢再看。
待她稳定了心神,再去看时,竟然发现历劫不见了!
正在四处寻找的时候,忽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沈衣雪不耐烦地挥手:“天隐,别闹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夜天隐才多大个儿,怎么可能够着自己的肩膀?!
这下沈衣雪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就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历劫。
“丫头,”历劫眉头皱着,“你看够了吗?好看吗?”
“嗯,”沈衣雪点头,“尤其是圣兽宗的何副宗主,脸好黑呀。”
历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想说的其实是红蕖,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衣雪:“红蕖殿主只是向我表达谢意,是何锐勇多心了。”
“你什么时候又救红蕖了?”沈衣雪偏不放过对方,“我记得在圣兽宗的时候就谢过你一次了。”
历劫莫名其妙:“有吗?”
“有啊,”沈衣雪促狭地望着历劫,“你不会是忘记了吧?那红蕖得多伤心!”
“你!”
历劫清秀白皙的脸,终于被沈衣雪气得红了,他瞪着沈衣雪,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沈衣雪不理会他的目光,扳着自己玉白的指头,低头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红蕖殿主人很好的,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性格还特别柔和,我在芙蓉殿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历劫被她气得头疼不已,直觉这个丫头应该是在算计着什么,只是自己竟然一时弄不清楚她的目的。
沈衣雪絮絮叨叨,不停地将在芙蓉殿的时候,红蕖如何照拂于自己,如何有分寸,对殿中弟子管理如何有调理,赏罚分明,殿中弟子又是如何如何……
而小小的夜天隐居然还不停地点头配合,甚至最后对历劫说了这么句话:“历劫哥哥,你看那个红……呃,红蕖殿主,都这么好了,要不你去娶了她吧!”
自从上次偷溜出来一次后,夜流觞反而管他不是太紧了,因此这次才能和沈衣雪一起溜出来偷着看热闹。人小鬼大的夜天隐,自然是希望沈衣雪可以留在天魔宗,他知道自家兄长喜欢这个美丽的姐姐,当然要不遗余力地帮着自家兄长消除潜在威胁了。
历劫的脸直接就黑了,可是,童言无忌呀,他能拿一个小孩子怎么样?是堵他的嘴还是暴打一顿?
夜天隐当然不怕历劫,他连总是对自己冷着脸的夜流觞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外表温和无害的历劫?
他再次偷瞧了一眼大殿,又说了一句:“历劫哥哥,你看那个女人还在四处找你呢!”
历劫无语,去看沈衣雪,却见沈衣雪竟然也在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他几乎要吐血,实在是弄不明白沈衣雪的真实意图,在夜天隐再次以言语攻击了两三次以后,只得认输:“好了,我认输。”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沈衣雪:“丫头,你到底想怎样?直说行吗?”
沈衣雪这才用满意的眼神看着历劫,那意思是:你总算是开窍了。
但是沈衣雪还有没有直说,只是以眼神示意历劫去看。
历劫被她弄得莫名其妙,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挤到她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红蕖和枯蝉大和尚都还站在原处,何锐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在和枯蝉客套着。
枯蝉根本就没将何锐勇放在眼里,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对方,飘忽的眼神四处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历劫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想问的是这个枯蝉!
“他还是和上次一样,”历劫叹了口气,“在点星楼玉佛子找我,和上次在圣兽宗这个枯蝉找我,其实目的都一样。”
沈衣雪点头,道:“我知道,无非是想邀你去弥勒宗一行。”
她顿了一顿,才道:“可我的问题是,他们为何非要如此做小伏低,你到底和他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