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只是体内的混沌消耗过于严重,不是受伤,所以休养三五日,再通过修炼凝聚起混沌之气,也就可以恢复过来。
只是,在她休养的这四天内,夜流觞寻了个借口,就没有再出现在寝殿过,更不要说从她传授金针提升之术给闵南亭的一刻开始就消失的历劫!
这两个人便如有默契,又好像约好了一般,这三四天内,就都未曾在沈衣雪的面前出现在。
一直陪着她的,只有夜天隐这个小家伙。
当日在夜流觞将她抱回寝殿以后,就看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间到人影的夜天隐。夜流觞匆匆交代了两句,让夜天隐陪着沈衣雪之类的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宗主寝殿,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夜天隐。
沈衣雪体内混沌之气耗尽,一时体力不支,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夜流觞离去,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夜天隐身上。
询问之下,沈衣雪才知道,被夜流觞以修炼为借口赶走的夜天隐,竟然一个人去了藏经谷找夜天纵,只是夜天纵却不再肯指点他,他哀求了一天无果,只得回来。
于是,接下来只有夜天隐陪伴的日子,沈衣雪修炼之余,开始口头上指点起夜天隐来,也算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沈衣雪这人界时,曾得过历劫的简单指点,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历劫的指点,可以称得上是佛修精髓中的精髓了。
进入修真界之后,师从的雪暮寒简单说是剑修,其实质还是道修,而雪暮寒在道修中,也称得上翘楚了。沈衣雪可以说对佛修和道修都是了解一些的,只是层次深浅的问题罢了。
而夜天隐这一年来,跟着夜天纵也算深得魔修精髓,他又亲近沈衣雪,自然也不隐瞒,将夜天纵所传授的内功心法也向沈衣雪讲起。
这样一来,因为体内同样都是混沌之气,不管是沈衣雪还是夜天隐,都可以说是身兼三家之长了。
只是,虽然夜流觞与历劫都不曾露面,但是沈衣雪知道,这两个人必然就在夜流觞的宗主寝殿不远的地方收敛了气息,让她感应不到罢了。要不然,这三四天中,她与夜天隐不可能过的如此清净,没有一个人来打扰。
毕竟,虽然颜如魅带着一部分宗门中的女子离开了,但是闵南亭和那剩下的十个被她以金针提升了修为的少年还在,而闵南亭在这方面,也是刚刚入门,必然会遇到许多问题。
而以闵南亭的脾性,有了问题,而且还是他感兴趣的问题不让他问,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如今却连个面都没有露,想必是被夜流觞挡了驾,或者指使去做了什么事情,忙得顾不上到宗主寝殿来找她。
事实上,也的确如沈衣雪所猜测的那般,闵南亭的确来过,不过还没有接近宗主寝殿便被夜流觞拦住,一句“天魔妃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打发了去。
闵南亭本来也是想要分辩一下的,结果夜流觞又道:“不要事无巨细都来询问,自己去钻研一番,实在弄不明白再来!”
之后也不管闵南亭的一张老脸是否尴尬,夜流觞又语气中带了一丝威胁地加了一句:“费长老不在,你是否该去替东方长老看守藏经谷了呢?”
闵南亭忙着钻研金针提升之术,自然是不肯的,于是立刻便打了个哈哈,找个理由赶紧逃离了宗主寝殿门前五百步以外的距离。
因为颜如魅也离开,所以宗门日常事物的处理,也只有夜流觞这个宗主亲自出马了。他在处理完日事务,打发了闵南亭以后,便和历劫一起,收敛了气息,蹲在他的寝殿的房屋顶上。
夜流觞也不看历劫,只是语气中带了淡淡地埋怨之意:“这一次都是被你拖累,害得我连这个丫头的面都不敢去见了。”
历劫的目光悠悠,落在遥远的天际,嘴角却带了一丝若有似无地苦笑:“我也不敢。”
夜流觞险些被对方这个回答气到吐血:“既然你不敢,为何还要如此算计她?”
“因为我更不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跳她所创的天魔舞。”历劫道,“就算是为了对敌,也不想。”
历劫不愿,也不想,她在跳起天魔舞时,那种妖媚动人的别样风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数不清的男人或者女人来欣赏。那样的她,只能用来被珍藏着,只在某一个人,一个对她真心相待的男子面前再尽情展现。
至于为何会有如此情绪,历劫也说不清,只是依着自己的心,去做了。
而夜流觞,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在他见识到了风盈袖那一舞的魅力之后,虽然心中恼火,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天魔舞那种魅惑人心的诱人风情。所以,也同样不愿沈衣雪为了对付一个双修门而跳出天魔舞来。
那样的一舞,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宁可忽视天魔舞的巨大威力,只当做普通的舞蹈来珍藏,也不愿让其他男人看到。
否则,那个双修门的刺客,又怎么会被他处置地如此急促而又狠厉?
否则,他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历劫算计了沈衣雪而选择沉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做了“帮凶”?
所以,历劫这个答案,让夜流觞直接没了脾气,干脆身子往后一仰,躺倒在寝殿的琉璃瓦顶上,目光茫然地落在天际悠然飘来的一缕白色云朵上面。
“可是,这个丫头迟早会恢复过来的。”夜流觞也苦笑起来。“到时候若是不依不饶起来,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历劫也是一阵头疼,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她的聪明,只怕是在闵南亭打开宗主大殿的大门的时候,就猜到了自己不阻拦她传授金针提升之术的原因了吧?
而他也知道她能够猜到,所以才会在闵南亭打开大门的前一刻,明明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却还是悄然离开。
久久没有得到历劫的回答,夜流觞便知道他没有希望从历劫这里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不由又是一阵头疼。
历劫的目光,依旧淡然而悠远,落在远处的天空中。
夕阳西下,晚霞红艳如火,更如鲜血一般,淋淋漓漓地洒满了半边天空。远远望去,就如从大地上晕染,蜿蜒而上的血。又如有人饱蘸这鲜血,在天空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片!
历劫低头,发现自己的一身白衣,在那晚霞的映衬之下,竟然现出一种淡淡的腥红颜色。
“那里是幽幻河的方向?”历劫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夜流觞听他说的语气古怪,也不由做起身子,朝着历劫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然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历劫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就连眉头也微皱,直接就站了起来,却又低头向夜流觞道:“幽幻河只怕有变故发生,我要先离开一段时日。”
“所以,如何应对这个丫头的质问,你自己先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历劫根本就不给夜流觞开口的时间,人便如一道纯白的流光,向着那晚霞的方向,或者说是幽幻河的方向飞去,转眼便消失在半空不见。
就在夜流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历劫远远的一道神念再次传来,却是向着夜流觞的:“战天剑离开修真界,到今日已经整整三日,你告诉那个丫头,若是战天剑再不回归修真界,只怕要受到天谴!”
夜流觞正想着,战天剑在人界,而沈衣雪却是在修真界,如何能够立刻通知对方回归?却感应到历劫的神念再次传来:“战天剑的剑柄上,有这丫头的鲜血。而战天剑又是认主了的,自然可以借此联系,甚至可以强行将其从人界唤回!”
想到战天剑,夜流觞的心里就不痛快,很想说“他不回来更好”,却突然想到,这样也算是转移了那个丫头的注意力,说不定自己就可以逃过被她质问的下场,因此也就把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幽幻河中,有鬼界与修真界的通道,当初夜流觞与雪暮寒在幽幻河畔与鬼修天罗大战,强夺沈衣雪的肉身的时候,就有过猜测,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亲身证实而已。
所以,看到幽幻河方向的天空中,晚霞如血,异变陡生,夜流觞也知道,历劫并没有说谎。
可是历劫选择再者这个时候去幽幻河,或者说通过幽幻河去鬼界,还是让夜流觞大为不满,直接冲着历劫离去的方向大吼对方:“历劫——”
话出口后,复又想到自己是在寝殿的屋顶上,如此大的声音,只怕是要惊动寝殿中的沈衣雪,到时候自己一个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应付沈衣雪恢复以后的质问。因此只吼出了两个字,便生生地停住。
“你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最好待在鬼界不要回来!”剩下来的这两句,夜流觞没有敢大声说,只得在心里恨恨地小声嘀咕着。同时暗暗祈祷,只盼着屋顶下面的寝殿中的沈衣雪,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事实却不会如夜流觞所幻想的那般美好。
很快,小小的夜天隐就出现在了夜流觞的面前,说:“哥,姐姐让你过去,说有话要问你。”
夜流觞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都在发麻……